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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月底皇帝便下令召世子入京探望太后。此舉自是為了鉗制忠靖王,可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為了表示對徐家的親善之意,皇帝特意讓禮部官員出城親迎。此舉已是逾矩,太后卻尤嫌不足,連徵王楊楝都一併支使了出來。
然而受到隆重禮遇的世子,卻從辰初一直耗到正午,遲遲不肯出現。徵王那邊的人馬亦有些動搖。喬長卿和徵王不熟,猜不出徵王對他這位內兄到底是何感想,因此不敢與之商議。
程寧仰起頭來,勸道:“殿下,去樹蔭下避一會兒吧。”
徵王楊楝騎在馬上回頭看了一下,跟出來的內侍們全都一臉疲憊,便道:“你們累了就去休息一下吧。”言下之意,他自己是不動的。
程寧低聲吩咐大家輪番去乘涼,自己依舊陪在徵王的馬邊。楊楝一身武弁裝束,背脊挺直,神色沉靜,碾玉似的面頰上沒有一滴汗水。程寧想起萬安二十八年,莊敬太子代先帝行冬至祭祀,從午門一直步行到天壇,身邊還帶著年幼皇孫。大家以為路途辛勞,只怕楊楝走不動。沒想到小人兒穿戴著比他自己還重的冠冕,緊緊追在父親身後,一聲都沒吭……天家的肅穆容止,原是他自小就做起的功夫。
“來了來了。”
喬長卿翹首望去,一隊鐵騎出現在河對岸的大道上,粼粼鐵甲在日光下發出奪目輝光。文官很少見到這樣的陣勢,喬長卿大吃一驚。他迅速地瞥了一眼徵王。徵王竟一臉淡然,猶視若無睹。喬長卿心中一凜,打馬上前,在這邊橋頭高喊:“世子!軍士不可入城!”
他這句話並未奏效,打頭的一人一騎直衝到橋上猛然剎住,白馬高高地揚起雙蹄,岸上眾人都望見了銀盔下那張神明一樣英氣勃發的面龐。忠靖王世子徐安照控住胯下的寶駒,朗朗笑道:“大人別介意。這些都是我的生死兄弟。他們已經陪我趕了半個月的路,眼下要看著我騎馬進城。朝廷的規矩我們是懂的,並沒有犯上作亂的心思。”
喬長卿道:“世子這是什麼意思!朝廷規矩,外藩軍隊當於城外五里紮寨,怎能到城下!”
話雖這樣說,鐵騎們卻毫無停下的意思,眼看到了那邊的橋頭。喬長卿兩手發抖,他這邊只有一隊京營軍士和幾個禮賓官員,要想攔住聲威赫赫的徐家鐵騎大概是做夢。如果任他們衝到城門下,後果不堪設想。他正要招呼京營攔下,餘光忽見一人一騎從身邊掠過。徵王趕到橋上,輕輕停在徐安照的鞍旁,忽然展開一臉溫如春陽的微笑:“世子別來無恙。”
“殿下金安。”徐安照躊躇了一下,只得跳下馬來行了個大禮。
“你我兄弟,何必多禮。”徵王等他禮畢即下馬攙扶,一邊扶起一邊卻將他挽在身邊,情狀十分親切。
“表兄,祖母怕你路上辛苦,特意讓我先過來看看,”他附在徐安照耳邊,輕聲道,“別讓我作難。”
徐安照定睛瞧著,楊楝笑容粲然無瑕,有如新開寶鏡,似乎清清透透地照見了他的心底——他竟被這容光眩了一下。他原也不指望能帶兵入城,不過是想小示鋒芒。沉吟片刻,他便揮揮手,讓鐵騎退了下去。
楊楝一邊挽著徐安照往橋下走去,一邊卻親手牽過了他的那匹神駒。如此徐安照卻也不能再上馬了。兩人攜手走到岸邊,楊楝忽然站定,笑道:“還有一事要向表兄賀喜。”
徐安照一凜,卻見一個老年內官畢恭畢敬地捧上一個剔紅大方匣。楊楝接了過來,便遞給徐安照。徐安照只得雙手接了,掂不出裡面有什麼玄機。
“這是皇上賜給忠靖王世子的烏紗、玉帶和蟒服,”楊楝肅然道,“請世子換上蟒服,隨我一同騎馬入城。”
“哪有在城門下換衣服的!”徐安照怒且笑道。
楊楝用馬鞭指了指,城下早就搭好了一頂青廬。“行帳備得潦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