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眠說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他閉上眼睛,感覺眼中澀得發痛。
石蘭在門外徘徊了很久,最後還是放心不下,想回去同那人多說幾句話,哪怕只是勸勸他好生休息。誰知人一邁進門檻,就驚得尖叫了一聲——
少年那張清秀乾淨的臉龐上,自那緊閉的眼底,竟生生地流下了兩行血淚!
石蘭只覺恐懼萬分,拔腿便跑。
鮮血遇冷而很快凝結,像不可療愈的傷疤。穿堂而過的蒼涼的風,彷彿是遲了數日、到這時候才感覺到殿中人的痛苦,將天上的雪花吹落在他的衣上發上,在他孤獨的血脈裡激起壓抑的震顫。
他扶著自己慢慢站起來,踉蹌了一下,又站直了。而後他便往內室走,打了一盆水來洗臉。
鮮血洗淨之後,仍然是那張乾乾淨淨的臉,眼中帶著觸目的血絲。鬢邊的疤已脫了痂,只留下一道淺淡的慘白痕跡。他看了很久鏡中的自己,然後轉身一拂袖,「哐啷」一聲,銅鏡跌落在地。
回到殿中,李直正站在門口等他。他頓住了腳步,靜了靜,拍拍衣袖便要行禮。李直嚇了一跳,趕緊叫了一聲:「聖上口諭!」
而顧拾已經跪下了。
李直訕笑,不知為何,明明安樂公是跪著的,他卻覺得自己也直不起腰來,「聖上的口諭,請您現在去前殿赴宴。」
現在?顧拾抬起頭來。
李直忙道:「是,這是倉促了點兒,不過聖上還請了南軍的柳將軍,好像是柳將軍遞了個辭表,聖上想讓安樂公您去勸一勸他。」
顧拾沉默片刻,「是,臣遵旨。」
恢弘的未央前殿,數十根堂皇壁柱間笙歌裊裊,奢靡的龍涎香味伴著刺鼻的酒味蔓延開來。顧拾到時,見這果真是一場私宴,作陪的只有幾員武將,各個都頗顯拘謹。
「陛下駕到——」
「這可是中山國的舞人。」爽朗的聲音響起,顧真一身玄衣大氅,大踏步走了進來,眼神在殿中舞姬身上溜了一圈,才看向席上的人,「怎麼,柳將軍還沒到?」
席上請的幾個武將都是柳岑的舊友,聞言有些尷尬:「大約就快到了……」
這時候鐘聲敲響,酉時正,飛雪連綿的天邊正暗了下來,映出一個匆忙踏上前殿臺階的人影。
「陛下!」
顧真轉過身去,見柳岑匆匆趕來,彼未披甲冑,而是穿了一身平民百姓的粗布青衣,頭髮拿青布包起,朝顧真行禮時眼神發亮,像是十分快活似的。
顧真審視地看向他身後的人。他只帶了兩個小廝,和……和一個婢女?
顧真想了想,招手道:「柳將軍不必多禮,進來說話。」
柳岑站起身來,「多謝陛下盛情,臣以為,還是不必麻煩陛下了。」
「什麼意思?」顧真皺了眉頭。
「臣是來向陛下告辭的。」柳岑一字一頓地道,「臣已將南軍符節上呈陛下,此後請陛下準許臣閒雲野鶴……」
顧真靜了片刻,忽而一笑:「不是不讓你閒雲野鶴,只是朕特意為將軍辦一場別宴,將軍竟要這樣站在門口敷衍朕麼?朕還請來了將軍在軍中的故交,還有安樂公在,既然將軍執意要走,那便權當為將軍送別吧!」
柳岑的目光一凜,抬起頭,便見到顧真身後的筵席上,低眉端坐的顧拾。
柳岑下意識地擋在了阿寄的身前,好像害怕被顧拾看見她,旋即他又覺得自己這樣的姿態很可笑。
如不是阿寄來找他,他也不會萌生出解甲歸田的念頭。可阿寄來找他,卻與他無關,她只是想來看顧拾一眼而已。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他想帶阿寄走,即使阿寄不願意——但她是個啞巴啊。
只要能帶她走……
心裡那一個空虛的洞好像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