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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日夜裡,禹王終是沒抵過心中煩擾,到底駕了馬來到她的住處。
時值夏日裡最熱的時候,饒是夜裡,也熱的厲害。
可她屋裡的門窗卻緊閉著,不露分毫縫隙,饒是不進屋去,他也能想像到裡面有多悶熱。
他倏地看向候在門外的親兵,沉聲問:「大熱天的她門窗緊閉,你就沒覺得異常?」
那親兵懾於他的威壓,緊張的結巴:「沒……她夜裡一直都很安靜,沒什麼異常。」
禹王沒再看他,吩咐人去將門開啟。
他親兵裡自有那撬門的好手,三兩下撥弄後,裡面門栓應聲而落。
他抬步進去後,魯澤就小心的將屋門掩上,而後走向那親兵,朝他後頸猛拍兩下,低聲罵了句蠢貨。
禹王熟門熟路的到了裡屋,借著窗戶紙透來的稀薄月光,幾個大步朝床榻的方向走去。
抬手拉開幾層厚的床幃,他目光驟然一凝,而後就見到了厚厚棉被下微微鼓出的那一團。
他伸出手去,握住了那棉被一角,猛地掀開。
在那幾斤重的厚實棉被下,她把自己縮成了團,屈著雙膝臉埋在胸前,雙手抱著膝蓋瑟瑟發抖。
他僵似的看著她,好長時間忘了反應。
這一刻,他突然有種說不上來什麼感受,好似有什麼刺了他心尖,又好似有什麼捶了他心窩。
第46章 實情
尤其是他屈腿上了床榻,抱起她時發現她渾身濕漉的,整個人猶似從水中撈出來般,愈發讓他情緒膠著,煩擾的他幾欲生怒。
閉眸緩和少許,壓了壓胸臆間的煩悶,他邊沉聲令人打水來,邊抱了她至窗邊坐下,單手開啟了緊閉的窗戶。外頭略顯清爽的空氣散過來的時候,他抬手撥開了她貼著面上的凌亂濕發,擰過絹帕擦過她濡濕的面。
「別怕,都過去了。」
他低聲安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憐惜。
她的臉頰在他的掌心裡瑟縮,人也抖索。
感到她的躲閃與懼怕,他的眼神終於變了。
「看著我。」他扔了絹帕,直接捧過她的臉,鼻息近了兩分,「他有罪,他該死,你沒有錯。」
黑暗中他的眸光似挾著火光。
她沒有回話,也沒有看他,眼兒使勁朝下低著,看的方向卻是他覆在她面上的手。
一股無名闇火從他胸口竄起,燒的他無從發洩。
「我這雙手,斬的都是賊人,無不是該死之人。」
這話一出,她終於有了反應,眼皮輕顫幾許後,闔了下來。
他眸裡的薄怒微散。
前頭她那一言不發的安靜,讓他極為不適,不適的讓他心生煩擾,恨不得對她厲聲訓斥,恨不得用盡手段逼她回應,哪怕她歇斯底里的哭鬧也好。
「莫怪我逼你,那情那景,你非殺他不可。要怨,就怨他找上了你。」
他稍微緩和了語氣,重新拿過絹帕打濕,擰乾後細細擦拭她她的面頰,「你也無需為那種人的生死耿耿於懷。他是找上了你,才功虧一簣,若是找上的旁人,恰讓他計謀得逞,那又將會是何種後果?千萬將士的生死,千萬百姓的性命,可能都要命喪於他這小小的細作之手。」
「如此,你還會覺得他可憐?」
可憐。也不全是。
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恐懼,每日每夜裡,她腦中總要將那日的畫面從頭到尾的完整勾勒出來,反反覆覆,不曾停歇。她有恐懼,卻說不出,想哭喊,也哭不出,偏還能冷靜去一遍遍回憶著那恐怖一幕。
她的手起,她的手落,皮肉割開的聲音,血濺到眼瞼,臉上,下巴的感覺,一分一毫的感觸,都是那般的清晰。
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