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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八零年底,何家迎來三件大事。一是家麗又生了。用常勝的話就是“爭氣”。還是男孩。建國也高興。這回怎麼著也跟建國姓。名字是常勝取的,倒也與時俱進,叫:張學平。老大何向東,老二張學平。常勝少不了又擺酒,散紅雞蛋,弄得三街四鄰都來道賀,熱熱鬧鬧的。秋芳還沒畢業,但趁著寒假休息,也來給家麗道喜。
“能!”大蘭子擲地有聲,彷彿她是送子娘娘,鐵口直斷。
計劃生育正推行,為民有殘疾,孩子多了負擔重,秋萍為名便不打算再生,好好培養小芳罷了。大老湯家傳宗接代的棒子,交到幼民、振民身上。
“能見著?”陳老太太反問。
幼民也開始偷偷談女朋友。家藝知道,但她瞧不上幼民,也瞧不上那女的,就沒多說。歐陽寶還是緊追家藝,可家藝死活不動心。在她眼裡,歐陽跟她,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是天鵝。歐陽是瘌蛤蟆。
大蘭子忙安慰:“乾孃,你肯定能見著。”
歐陽寶著急,正面進攻不行,那就側面包抄。大老湯三兄弟積極運作,幼民已經不上學提前參加工作了。安排在外貿,跟歐陽寶是同事。
陳老太太嘆氣,“只能這樣,按說我這輩子沒做過壞事呀,跑日本鬼子反的時候,見到那窮的苦的,但凡手裡有塊饃饃,我都分一點出去,真是行善又積德,你說說,怎麼我就得不著一個孫子,都這年紀了,也不知道還能見著見不著。”
籃球場邊,喝水歇息,歐陽不失時機向幼民求助,“老弟,給點主意,小藝不是你青梅竹馬麼,她到底喜歡什麼,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幼民乾笑笑:“反正不喜歡你我這樣的。”
大蘭子勸道:“乾孃,走一步看一步吧。”
歐陽寶急道:“你我這樣的怎麼了?你我這樣的,拉到哪不是響噹噹的,有工作,有收入,有模樣,有人品,小藝現在還沒工作呢。”幼民想了想,蓋上水壺蓋子,“何家藝她喜歡她二姐的。”這話說的有些彆扭。歐陽一時沒理解,追問什麼意思。幼民重新組織一下語言,道:“她二姐喜歡什麼樣的,她就喜歡什麼樣的,她是她二姐的跟屁蟲。”歐陽著急,“胡說,她二姐不喜歡武繼寧,小藝不還是喜歡武繼寧?哪是二姐的跟屁蟲。”
陳老太太道:“姓陶的有你媽那本事?你媽是透亮人,她是草包。以前讓抱不抱,以後再想抱,可沒那麼容易,等衛國結婚有了孩子,我不可能正經孫子孫女不帶,帶外屁股溝的。”
幼民嘖了一聲,“你這不是知道她喜歡什麼樣麼,還問我,明知故問。”歐陽好聲說:“弟弟,你跟小藝接觸多,你分析分析,她以前喜歡武繼寧什麼?”幼民放下籃球,“晚飯你請啊。”
大蘭子道:“老大兩口子也是,早領一個不也是一家子,你看我媽,領了我跟我弟回來,一樣養,孩子一樣孝順。人心都是肉長的。”大蘭子媽解放前是妓女,解放後從良,抱了一男一女,就是大蘭子和她弟弟。
“請,請。”
克思改名前叫春貴。在陳老太太看來,改名前改名後,根本是兩個兒子。春貴變化太大,多半是老婆帶歪的。
幼民得了實惠,這才仔細思考,一會,說:“照理說,她剛開始應該是喜歡武家的家庭環境,武紹武那時候是革委會副主任,但也這樣說不通,後來武家栽了,何家藝還是不嫌棄,仍舊喜歡。”歐陽寶搶著說:“小藝才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
陳老太太放下針摘下老花鏡,哼哼兩下,“心擺在我肚子裡頭,我清楚著呢,我想對誰好對誰好,誰也管不著,春貴當初要找她,我就不同意,哪能找會計,算賬算那麼精,算盤都打到家裡來了,她給我買過一件像樣東西麼?二兩饊子都捨不得稱。春貴就是昏了頭,說什麼要自由戀愛,戀的什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