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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辭轉向沈慕儀,鄭重長揖,道,「老師不願意在外人面前提及生死,玉陽縣的百姓至今都不知老師已經仙遊。若非至誠,我也不敢忤逆的老師帶二孃來此處,無非是我覺得老師一生致力水利,需有人知道他拳拳熱忱。」
沈慕儀不敢貿然接受朱辭這鄭重一禮,回禮之後又面向浮華渡深深揖道:「周老先生匠心赤誠,我等不敢辜負。」
師柏辛眼底亦浮動欽佩之色,肅容面向浮華渡上那滔滔江水,和沈慕儀一樣致以敬意。
朱辭又道:「二孃此行落空,俆放慚愧。」
「周老先生作古,可他還有衣缽傳人,俆放可願跟我回上京?」沈慕儀問道。
沈慕儀所想不是隱秘,朱辭也猜到她的意思,可此時真切聽她道出這邀請,他激動之餘總是少不得顧慮糾結——他承襲周乘風平聲學所,也深受感染,對上京,無甚好感。
「我……」朱辭喉頭滾動,並不敢直面沈慕儀滿眼殷切,轉身道,「我還想考慮考慮。」
「俆放可去過上京?」
「從未。」
「既未去過,何不隨我前去看看?」
朱辭卻問道:「二孃可否回答我的問題?」
「請講。」
朱辭的目光在沈慕儀和師柏辛之間逡巡兩回,問道:「二孃究竟是誰?請老師回上京又意欲何為?」
師柏辛道:「周老先生是天平年間受冤辭官的,今為天華五年,雖晚了多年,我們還是想要為周老先生正名。」師柏辛道。
朱辭搖頭道:「師公子還是不肯坦誠相告的話,你們當真是白走一趟了。」
沈慕儀道:「當今天子姓沈,我也姓沈。女帝是皇次女出身,而我排行老二。」
朱辭有過諸多關於沈慕儀身份的猜想,唯獨沒有料想過會是當朝女帝親自前來——她若帶周乘風或是自己回朝,無異於是在打太上皇沈望的臉。
看著朱辭錯愕震驚的表情,沈慕儀反而泰然許多,道:「並非有意隱瞞,而是微服在外,不敢輕易說明身份。」
沈慕儀正式為朱辭引薦道:「這是當朝丞相,隨我一同前來拜見周老先生。如今得此噩耗,實在惋惜,但俆放可千萬別讓我失望。」
民間還是有關於如今這對帝相的傳聞,朱辭零零散散也聽過一些,此時再去看師柏辛,他大有如夢初醒之感,眼前這面色冷峻的男子不正與傳聞中如出一轍,卻是沈慕儀讓他意外。
師柏辛道:「春汛洪災牽動陛下,為徹底解決南方水患,陛下才親自南巡拜見周老先生。我們雖然來遲,但朱先生可承師志,說到底,不論是陛下,還是周老先生,亦或是朱先生你,都是為了黎民百姓。」
沈慕儀正襟,向朱辭拜道:「請俆放幫我,幫南方的百姓。」
受國君如此一拜,朱辭愧不敢當,可一時間湧動的情緒讓他無法立刻就做出決定,只道:「二……陛下給我一些時間,我想再看看這浮華渡。」
沈慕儀會意,與師柏辛暫時離開,留朱辭一人靜心思考。
南方五月的天氣,暑意已經十分明顯,沈慕儀不想回馬車裡,便只在渡口邊的一處陰涼裡等待。
師柏辛遞上帕子,又拿出那兩朵小花,道:「盡力即可,無需過分在意。」
沈慕儀將花再別去師柏辛衣襟上,道:「話雖如此,但我千里迢迢過來,若是無功而返怎麼能甘心。」
「那將朱先生綁回上京?」
沈慕儀輕聲一笑,道:「堂堂丞相說出這種話,成何體統?」
「你此行南下不止為周老先生一樁事,其他的事辦成了,又怎是無功而返?」
沈慕儀未答,只抱臂別有深意地看著師柏辛,看得他莫名其妙,有些不甚自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