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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祥有一刻的怔忡,看著沈慕儀平靜的眉眼,他點頭道:「陛下稍稍溫和一些就好。」
沈慕儀謝過孫祥後提步進入清泉宮,見到了面帶病容的沈望,比她南下前要虛弱好些。
沈慕儀行禮道:「父皇保重身體。」
沈望倚在細軟上,半抬著眼去看沈慕儀,半晌未曾開口,只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好幾遍,像是要從她身上尋出什麼東西來。
沈慕儀從小就被忽略,一年中見不得沈望幾次還都懼於他的嚴厲威儀不得親近,父女之情淡薄。但她依舊謹記骨肉親情,試圖尋找到緩和彼此關係的辦法,可沈望從不理解,怎能不讓她寒心。
「陛下好意,我領受不起。」
沈慕儀見沈望想要坐起身,她本想上前幫扶,卻只得他一個拒絕的手勢,她站在原處,靜聽垂訓。
無人發聲便顯得四下安靜,父女對峙,各有心思,最終還是沈慕儀記得孫祥的話,先服了個軟,道:「此次破格錄用朱辭是朕在南方視察時,從百姓口中得到認可以及確實考量過朱辭後才做出的決定,並非有意與太傅為難,更不是對父皇當初的命令做任何反對和違抗。朕是真的惜才也愛才,為將來長遠考慮。」
田文是沈望的心腹,又是沈慕安的老師,同樣不喜沈慕儀這個「便宜女帝」,所以免不了與她為難。過去與沈慕儀政見不一又難以說動時,他便會來沈望面前旁敲側擊,由沈望出面給沈慕儀施壓。
這一套流程,沈慕儀熟悉得很,就連孫祥受命去凝華殿找她的時間,她都掐得準。
這次關於朱辭去工部任職之事,田文必然是看出沈慕儀態度堅決,又事關他們長久以來為是否修建南方水利之爭,他不會輕易妥協,自然少不了向沈望尋求幫助。
所以沈慕儀主動向沈望說明原因,也是表達自己在這件事上的立場。
「太傅是老臣,資歷尤深,利害輕重自在他心中。西北情況有變,且是長久之戰,此時再要分心他處,極有可能動搖國本。」沈望道。
沈望不是危言聳聽,卻也不見得完全如此,沈慕儀對時局有著自己的見解,這才是她與沈望、與田文無法達成統一的根本原因。
「朕不這麼認為。」
「你才登基幾年?對朝政、對軍務的理解能有多深?當初和羌國一戰對西北邊境造成多大創傷,給朝廷帶來多大的影響,你又知道多少?太傅他們之所以如此反對,是怕你本末倒置,將這麼多年休養生息才好轉的局面給破了。」沈望說到激動處已怒目圓睜,目眥盡裂著像是已將沈慕儀認定為大胤的罪人。
「父皇擔心的事,朕也從未忽視過。這些年前前後後整頓西北邊境駐軍和渭河大營多少次,父皇不比朕清楚?但為什麼一直治不到根上,父皇真的沒有嗎?」
沈慕儀話音未落,沈望手邊的玉杯已被扔了出去,硬生生砸在沈慕儀衣擺上。
孫祥聽見動靜立即進來檢視,見狀大驚,卻顧不得沈慕儀,只去沈望跟前道:「太上皇息怒,太醫說了要靜心調養才是。」
沈望怒氣滿面的樣子著實讓沈慕儀擔心,可父女之前還有彼此都不願意退讓的立場,她只得壓下心頭繁複的情緒,目光堅定道:「朱辭一定要進工部,南方水利的事不會停,西北的邊境軍,朕也會徹頭徹尾地整頓。父皇抱恙,朕不打擾父皇休息。」
轉身之際,沈慕儀聽見身後沈望怒而拍案的聲響,那一聲拍在她心上,痛得她需深深呼吸才得以緩解,可離去的腳步卻未有半分猶豫。
一直到走出清泉宮,沈慕儀望著廣袤無垠的天,天空乾淨得沒有一絲雲彩,湛藍如洗過的鏡面,像是能倒映出遠在南方的師柏辛的身影。
她喃喃道:「師相,朕不會讓你失望的。」
從清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