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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慶死了。
他是人人唾罵的反賊,卻將以晉國長公主的身份下葬,皇室準備將公主殘缺的屍身埋入皇陵,而那可憐的二皇子連皇陵都入不了,人們瘋傳二皇子非陛下親子才落到這樣的下場,卻也僅止於流言。
隆慶曾經說不必替他收斂屍身。
溫姝在隆慶停屍的不遠處看到一柄紅色的紙傘,紙傘上有一對戲水的鴛鴦。
隆慶曾經說,或許你不喜歡這個名字,但這個名字往後成為我唯一留給你的東西。
一語成讖。
溫姝回憶著隆慶對他說過的話。
「往後你的名字就叫溫姝。」
初時以為是屈辱,誰知道往後會成為留給他唯一的東西。
溫姝生理性地發嘔,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他的魂魄還在,視線卻一片血紅,耳畔聽不到聲音,鼻尖嗅不到氣味,嗓子彷彿被腥臭的氣味粘到了一起,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桑柔死的時候也是一個大雪天。
那時候溫姝把自己淹沒在瞭如雲的碎雪中,這一次春暖花開,再沒有冰冷的雪水刺激到他的五感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這世上有的人一生悲慘,所籌所謀皆不可得,所珍所愛悉數失去,死人的血淚沉沉壓在雙肩,於是生不能生,死不能死,憑著一腔恨意活成傀儡,只等著往後有朝一日大仇得報,在死去的人墳頭上柱香。
可若死去的人一個接一個,這香怎麼上的完?
到後來連同路的人都沒有了,這具傀儡也便變成真正的傀儡了。
隆慶下葬的那一日宮中去了很多人。
太后已形銷骨立,皇帝在側陪同,眾官員立在下側,綿綿的陰雲不絕。晉國的長公主死法如此不體面,即便厚葬也掩蓋不了棺槨下的悲哀。
法場有僧侶在吟誦梵經,妄圖超度一個一心想拉滿天神佛陪葬的人。
溫姝神情平靜地看著和尚點起香霧,看著棺槨被宮人抬起,聽著太監用尖刻又悠長的嗓音喊,「恭迎隆裕長公主入陵一一」
棺槨入了土,變成一座墳。
皇家的墓地再大,追根究底也不過是一座墳。
祁睿看到了臉色雪白的溫姝,他沒有在這樣的場合為難他,也沒有人注意到他身邊帶著的瘦弱小監是曾經戶部顧家的二公子顧翊。
祁睿淡淡道,「姑姑死了。」
是他的母后動的手。
皇室的親眷向來喜歡自相殘殺,祁睿見怪不怪。祁寧死了,還有什麼人會來搶走他的東宮之位?
顧翊盯著滿地的紙錢,低低應了一聲。
他跟在東宮伺候著祁睿,早已被世事磨碎了骨頭,男人的根被溫姝毀了,陰戾的神情衝散了面目中的清俊之氣,使得他與其他卑躬屈膝的太監也沒什麼不同。他恨的咬牙切齒,卻礙於祁睿的威勢不敢多言半句。
顧翊想起來自己初見隆裕的時候,滿城華宴之上紅衣的女子美貌動人,彷彿被金玉砌起的一尊菩薩,凡人跪拜仰望,不敢對那出塵的美貌生出半分褻瀆之心。
「天下琴師千萬,只此一人可引為知音。」
公主慣常會說假話。
顧翊卻信了。
如今他還活著,她卻死了。
死了也好,安靜睡在墓地裡便不會看別人。
他要剜了溫姝的眼珠,將他一寸寸剁碎了也不能償還他如今的錐心之痛。
祁康乖順地站在德親王的位置後,神情有些悲痛,似乎一夜之間德親王府的小世子長大了,儘管他還不明白自己的親人們為何要自相殘殺,卻似乎從中看到了身在皇室中人必須背負的宿命。
德親王攙扶著太后,假惺惺地落了兩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