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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他也不過二十出頭。當眾被鎖上重枷拖走下獄中令他身為讀書人的顏面掃盡。
漫長的查證與審理過程,折磨地他身心俱疲。那個時候的劉憲,並不知道朝堂上的傾軋和陰謀,也並不明白,自己和其他的舉人一樣,都是異黨打壓殷相的棋子。他天真地以為,身為主考的殷相一定會還天下以真相,還他以清白。然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殷相已被這些年輕而又無辜的讀書人逼到了兩難之地。
最後,殷相選擇退了一步。
這一退,就把這群年輕的讀書人送上了斷頭臺。
劉憲以為,自己的人生,就要結束在麗正門前了。
直到他在死牢中,見到徐牧。
很多人會無端地出現在一個人的生命當中,帶給他無限的可能性與轉折點,雖然這些轉折有可能帶給他未來更大的痛苦,但在生死之間,人還是不由自主得投入旋渦之中去。
對於劉憲而言,徐牧這個人就是這樣的存在。
要說他又多恨徐牧。其實根本說不上是恨。
如果沒有徐牧,他也不會有後續的人生,或者說,有沒有後續的人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沒有徐牧,他也許真的不會再見到殷繡了。
人生究竟有多痛呢。
痛至極致之處,他一共感受過兩次。
第一次是在大陳宮受宮刑的時候,第二次,是在徐牧的宅院中,得知身世之謎的時候。
受宮刑的那一次,他在劇痛中昏迷,又從劇痛中醒來,他抓斷了自己的指甲,胸口裡像墜著一塊巨大的石頭,這塊石頭不斷地下沉,不斷地下沉,一往無前地把他往看不見光芒的深淵裡面拽去。
意識逐漸清醒之後,撞入他腦海里的第一個人,是青亭騰挪下的那個少女,面含嬌羞的交手立著,青白色的絹帕藏在她的袖中,於風裡露出一角在她的手邊招搖。
那種引誘像宗教當中的某種禁忌一般,他全身陡然升騰起劇烈的疼痛,幾乎從榻上彈起。
他,終於,真正,失去她了。
再也不配談論「愛」這個字了。
他再一次見到殷繡,已經是三年之後。
損盡尊嚴地去求生,求地位,求權柄。失去殷繡以後,他做了徐牧希望他去做的人。劉憲也並不排斥這件事情,以此積蓄力量來擺脫棋子的命運。等他位至一人之下萬人,彈指間殺伐決斷分毫不手軟的時候。他終於再一次見到了殷繡。
那也是在春時。漫長的宮道上,她穿著宮女的衣服慢慢地向他走過來。
垂著頭,一雙手仍然一絲不苟地交疊在腹前。
她長大了。出落得如同一塊精美的玉石,連墜在其上的流蘇珠子都是南海最美的細珍珠。她跟著其他的宮人一道讓至一旁向他行禮,目光謙卑,姿勢恭順。
有那麼一刻,他突然自私地感到開心。原本高高在上的丞相府小姐,終於,終於成為和他一樣的人了,這是不是表示,他也許,還能配得上她。
然而,當殷繡抬起頭的那一瞬間,劉憲恨不得給將才的自己一耳光。
人都是踩著其他人去上位,作踐,猜疑其他人去平衡自己的內心。大陳宮多年,他也無非靠著這些維持著自己的內心。可是,面對殷繡,他無論如何也不允許自己這樣去想。
「繡姑娘,你要去什麼地方。」
他這樣問了一句,算是給他們之間的關聯開了一個頭。
「奴婢不知。」
送他們的內官見劉憲喚出了他的名字,心裡似乎也有了自己的盤算,忙獻媚似地上前來道:「他是某逆之臣的家眷,如今剛剛分派進宮,正要送內東門司登記造冊呢。劉知都,您向來是菩薩的心腸,若今日能給這姑娘指個好去處,我們啊,定讓她來給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