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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視衙門留底的戶籍冊,他的目光在「陳昭」二字上盤桓良久。不對,他耳朵不背,那女子也口齒清晰,清清楚楚地說出她姓佟,叫佟昭,他絕不會記錯!
花溪巷……拿著戶籍發了會兒呆,凌副尉招呼不打就轉身離去。
郡丞對著他的背影輕蔑嗤鼻,自言自語道:「祖輩做了虧心事,孫子也疑神疑鬼,這是怕姓佟的前來索命呢!」
拗不過糾纏的流光洗了個澡,換了件豆綠的新衣裙,不耐煩秦嬤嬤擦半天也擦不幹頭發,攆她出門,偷摸快速地掐個訣,髮絲瞬幹,天空也未響起雷聲。她暗暗竊喜,看來自己的手法很是隱秘。
把二衛招來,繼續聽馬車上沒有聽完的回報,流光邊聽邊做著試驗。她輕輕一碾,一粒佛珠化為齏粉,側耳聽聽,沒有雷聲。衛潮說話頓了一下,半晌才重新接下去。
又掰斷了榻幾的四個角,用兩根手指將喝茶的小瓷碗分割成同樣大小的碎片,一塊一塊擺在几上;再用指甲在羅漢榻後方的牆上描了個四方形,隨意扒拉扒拉,粉塵撲簌簌落下,牆上就出現了一個規整的洞,側耳聽聽,還是沒有雷聲。
手法精絕,衛潮幾乎口不能言,結結巴巴斷斷續續,一句話說了三遍還沒說完。
「表姑表姑娘,凌雲海升任渝城都尉,其子凌騫隨其一道來來了渝城。」
流光有了興致,她下榻興沖沖地走去院子裡,二衛不明所以,只得跟在後面。只見她站在井口粗細的老槐樹下,先撫了撫樹皮,突然單手掐住方寸樹身,輕鬆向上一拔。
院子地面嘩啦作響,地動房搖,青石板迸裂開花,泥土翻炸,碎石崩起一人多高,黑黢黢的根莖從石板下隱隱顯露。
二衛大驚失色,這株老古槐早在十年前他們買下宅子時就植於此處,迄今不知多少年歲,枝繁葉茂,根深盤廣,虯須長莖已遍佈宅下,與房院融為一體。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表姑娘這一拔,毀了半個院子。
不,重點不在於毀院子,而是她的力氣,單手拔大樹的能是凡人?也沒見她怎麼使勁,那古槐已然活不成了。但凡讓外人瞧見這一幕,喊聲壯士是不可能的,八成要喊妖怪!
外院的廚娘被怪聲驚動,站在二院垂花門前探頭探腦,一夜未睡的秦嬤嬤還沒沖個盹兒又慌不迭地趕來,見此情景亦是目瞪口呆。
流光沒有將樹連根拔起,只見那根須露頭就收了手,仰望平靜的天空,她欣慰地點了點頭,總算沒有對她過分苛刻,看來施些無傷大雅的小法術無礙,天道也沒空時時刻刻盯著她。
看了看僵硬的三個人,流光笑道:「我力氣大。」
二衛趕忙拱手,心悅誠服:「表姑娘神力,屬下敬佩。」
「接著說吧,姓凌的怎麼了?」流光放過可憐的老槐樹,重回屋內,秦嬤嬤跟進,看見羅漢榻上亂成一團,斷的斷,碎的碎,不禁又受了一回驚嚇。
二衛眼觀鼻鼻觀心,對秦嬤嬤問詢的目光視而不見,徑直回話:「凌雲海之父凌寒春原先是佟靖寧將軍麾下副將,將軍死後,他青雲直上,從一個守關都尉升做車騎將軍,沒兩年又被封了驃騎,據說,當年就是他指認佟家與狄人勾結,並呈上多份偽造證據。」
他們也沒想到去摸那男子的底竟會摸出這段淵源,愈發覺得表姑娘昨夜舉止異常深意無限,或者說她心中早有溝壑,不然怎麼會這麼寸?正趕上宵禁前出門,撞上的守兵,恰恰就是仇人之孫,要說這是巧合,未免牽強。
可事情真的就這麼巧,流光哪裡在意什麼凌雲海凌寒春的,她想知道的只有一人:「問你凌騫呢,他多大了?」
「二十一歲。」
二十一年前,佟惠容九十一歲,正在國公府裡裝老糊塗,無論如何也不會去留意凌家的新生兒,更別提有什麼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