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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仗這事兒講究的就是個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被蘇元華橫衝直撞不分敵我地來上這麼一回,還真把雙方原本計程車氣給打散了。
沒了氣氛,也不好接著動手。
尤其是兩邊摔做一堆的村民,那也是不分陣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緩過神便手忙腳亂爬起來,訕訕拍打身上泥土,你覷我一眼我覷你一眼,不知怎麼的還有點想笑。
顧東風得到提醒,千鈞一髮之際橫跨一步側身,堪堪躲過直直衝他腦袋拍下來的鐵鍬,肩背不可避免地硬捱上一記,火辣辣得疼。
「你幹仗拿鐵鍬照人腦瓜拍?」
他噹啷一聲丟掉奪過來的兇器鐵鍬,虎目圓瞪,冷聲質問背後偷襲他的村民。
那人被他狠狠一腳踹在地上,這會兒白著一張臉,躺地上兩眼發直,顯然也陷入後怕之中回不過神。
顧東風咬咬後槽牙,也懶得跟這人計較。
他工作年頭長,像這種打群仗熱血沖腦不計後果的例子屢見不鮮,等冷靜下來後悔後怕的比比皆是,不能真當做激情犯罪的嫌疑人看待,但也必須予以嚴厲批評教育改正。
「血,血……」
村民哆嗦著手,想指他背後迅速洇濕一片的血跡又不敢,滿腦子都是他打傷人要賠多少錢,會不會被告被抓去坐牢改。
「我不是故意的,我沒真想打你。不,不是我打的你,你別認錯人,不是我!」
村民看著眼前渾身寫滿不好惹的眼生男人,腦子一抽,手腳並用地翻身跑走,還自以為機智地撩起褂子後襟矇住腦袋,生怕被人記住臉。
「他是哪村的?」
顧東風反手按住後肩頭傷口止血,皺眉問過來勸導疏散社員的幹部。
幹部定睛瞅兩眼,搖頭:
「不是我們生產隊的。蘇盛泉,你過來看看,那個跑得飛快的兔崽子是哪個。」
蘇盛泉扭頭看一眼,認出是自家生產隊裡的後生劉軍,心裡暗罵一句不省事的小兔崽子,扭頭先關心起顧東風的傷勢。
「顧所長,你咋傷這麼重?這得趕緊上醫院!」
蘇盛泉幾步跑過來,招呼附近幾個社員幫把手,喊著號子將人抬上拖拉機後車鬥。
顧東風失血過多,隱隱有些發暈,便也不強撐著充硬漢,安安穩穩靠車幫坐著,合起眼閉目養神。
楊炳虎坐上駕駛座,重重踩下離合掛1檔起步,突突突地開走。
還有幾個受皮肉傷的社員也爬上來,擠著坐滿一車鬥,兩個生產隊的人都有,彼此間都有些訕訕的,很快就著顧東風的傷勢七嘴八舌聊起來,頗有不打不相識的意思。
蘇盛泉跟車照顧病號去了。
人是他叫來的,還在他們這邊受了傷,不好撒手不管,不是做人的道理。
蘇元華躲在村口大榆樹後頭,目送拖拉機拉了一車人突突突開遠,神色滿是複雜。
這回她成功保住親爹的腿,卻叫公爹受了傷,看著還挺嚴重,心裡總有點怪怪的不得勁。
不是後悔,就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有點像是改變歷史後,不知道事情會朝哪個方向發展的茫然。
沒有了上輩子的救命之恩,她爹也沒理由再挾恩圖報,逼老顧家賠個兒子給他。
顧戎不會再娶她,她的寶貝兒子還能再投胎進她肚子裡嗎?
可她實在不想再走上輩子的老路了。
顧戎就是個短命鬼,兒子沒出生他就犧牲了,爺倆連面都沒見過。
她也不想自己孩子比別人少點啥,要不,就算了吧?
蘇元華一時間理不出個頭緒,手指無意識摳了摳大榆樹的老樹皮,指甲蓋傳來一陣痠痛,她連忙制止自己手欠的行為。
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