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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珠和隨從把騾馬飲足餵飽,整裝待發。扎西從堂屋出來,故意表現得很開心,他見騾子身上馱著大包小包的氂牛口袋,問道:「這馱的什麼東西?」
多吉阿爸一直跟在他身邊,解釋說:「到拉薩要走兩三天的路,我給你準備的肉和茶,路上用。」
扎西見院子裡來了一些村民,故意爽朗地說:「好吧,既然是多吉阿爸的一片心意,我就收了。走吧,上路啦!」
多吉阿爸突然想起了什麼,叫道:「少爺,您慢著,您慢著。」說著,他跑進了堂屋。一會兒又跑出來,手裡拿著一雙羊毛鞋墊,遞給扎西說:「不是什麼稀罕東西,是央金昨個兒一夜沒睡,給少爺織的,您帶上吧。」
扎西左顧右盼,才問,「阿媽……央金阿媽呢?」
「見不得場面的老婆子,不知躲到哪兒去了。少爺要走,她怎麼也不回來送送啊。」
扎西當著眾人的面,只好作罷。剛珠催促說:「少爺,都準備好了,上路吧。」
扎西只好翻身上馬,對多吉阿爸說:「您多保重身體,我走了。」
村民們拿著哈達往扎西的身上搭,遠處夠不著的,乾脆就把繫好的哈達扔過去。扎西在前,剛珠和隨從牽著騾子跟在後面,出了院門。
多吉阿爸和鄉親們一直把扎西一行送到了村口,扎西的目光也一直在四處尋找母親。扎西伸手抓住多吉阿爸,緊緊地握了握,他不忍多說,騎馬走了。多吉阿爸尾隨在後面,大聲地說:「德勒少爺,一路走好啊。」
扎西不忍回頭,他狠狠地抽了一下馬屁股,馬快步跑了起來。隨從們也一路小跑跟了上去。一行人越走越遠。路旁石頭牆上的牛糞餅已經晾乾了,央金阿媽倚在石頭牆後面,她聽到扎西從牆外路過,傷心地抹起了眼淚。扎西一行漸漸地遠離了送行的人群,他不敢回頭,有些依依不捨。央金阿媽從石牆後面探出腦袋,她見扎西已經走遠,情不自禁地跟了過去。
扎西似乎有了某種感應,他回頭張望,看到了央金阿媽,愣住了。
剛珠低聲提醒他說:「少爺,您可不能露底啊,我們快走吧。」他揚起鞭子衝著馬屁股就是一下,馬兒一尥蹶子,沖了出去。
央金阿媽望著遠去的扎西,她突然喊了一聲:「少爺,少爺……」她小跑著追上去。
扎西在前面越跑越遠,他聽見了,回頭向央金阿媽揮手。央金阿媽在後面不停地追著,她一個趔趄,摔倒在地。扎西眼圈紅了,他不敢回頭,狠狠地夾了一下馬肚子,馬兒飛奔,下坡不見了。剛珠和隨從們也消失在土坡後面。央金阿媽跑著跑著,又摔了一個大跟頭,她爬起來,氣喘吁吁地站在那兒,望著扎西消失的方向,不斷地揮手。
扎西終於忍不住回頭望去,土坡上出現了央金阿媽渺小的身影,他的眼淚掉下來。
蘭澤的病好了許多,強巴陪著她在院子裡玩。蘭澤正把手裡的花兒圍在藏裝洋娃娃四周,強巴看著她,一臉的憨笑。德吉穿著便裝,打著陽傘,眼睛望著女兒,耳朵聽著巴桑掌櫃清貨。巴桑說道:「……半年前從印度販回來的貨,短了一半,剩下的貨物都被水浸過,賣不上價錢。現在府上在八廓街上的幾個鋪面,貨源嚴重不足,黑河、昌都和日喀則的掌櫃們也多次來信催貨,我們在各地的商店有的已經無貨可賣了。」
德吉嘆息地說:「少爺和剛珠去巡視莊園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府上哪騰得出人手。」
「少奶奶,您要信得過奴才,我願意帶著商隊去印度走一趟。」
「你行嗎?」
「少奶奶,您可能不知道,奴才十四歲就跟著商隊走印度,後來老爺發現我遇事機靈,才把我留在八廓街的鋪面上做掌櫃。」
「如果老爺在,這些事兒也輪不到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