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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可達的目光慢慢投向那副官,望了一眼,又望向那個特務學生。
那個特務學生立刻說道:「這不能怪副官,是我遞過去時不小心掉的。」
曾可達輕搖了搖頭:「這隻杯子是我掉在地上摔碎的,你們用不著以這種態度掩飾上司的過錯。記住,任何時候都要以精誠面對黨國、面對領袖。」
「是!」兩個人這聲回答顯得有些軟硬都不著力,整齊地轉身走出了門外。
曾可達將那些碎片放進了自己的軍裝口袋,先是快步走到門口把門關了,然後立刻走向電話,拿起話筒急速搖動起來:「立刻接南京國防部預備幹部局,二號專線!」
青年航空服務隊軍營大坪。
「我非常感謝你們方大隊長的關心。」梁經綸望著飛行員們那二十雙真誠的眼,十分真誠地說道,「真有人要抓我坐牢槍斃,也和任何黨派無關。聞一多先生不是任何黨派,李公樸先生也沒有任何黨派,他們還是被無恥地暗殺了。人民不希望他們死,所有在野的各黨派都不希望他們死,就連執政的國民黨內許多有良知的人也不希望他們死,可誰也沒能救得了他們。何況我遠不能跟聞先生李先生相比,我和你們一樣,是痛心四億五千萬全國同胞正在受著戰爭、腐敗苦難的一分子。我不懂政治,更不懂軍事。但有一點我懂,為什麼經歷了八年抗戰以後我們這個民族還要發動內戰!戰爭這種政治的最高表現形式背後到底代表了誰的利益!我是個學經濟的,從經濟學的角度,我只能說這一切都與經濟利益有關。有感於方大隊長的真誠,有感於你們到北平後尤其是今天為人民所做的事情,我願意將自己有限的認識向大家做一簡單的報告。」
「梁先生,請稍等一下。」方孟敖禮貌而莊嚴地打斷了梁經綸。
梁經綸轉望向身旁的方孟敖。
方孟敖發自內心向他尊敬地一笑,然後轉望向謝木蘭:「木蘭同學,桌子上有紙,請你幫我們把梁先生的話記錄下來。」
「好!」謝木蘭興奮地大聲回答,立刻奔向還堆著包紮好的帳簿收條的那些條桌,一邊對學生會的兩個男同學說道,「幫幫我,抬一張桌子過去。」
謝木蘭拿起了桌子上的一疊紙,抽出了身上的鋼筆,快步走向梁經綸。
兩個男同學立刻抬起了一張桌子跟著她走去。
顧維鈞宅邸曾可達住處。
「是。建豐同志。」曾可達低聲答了這一句,然後說道,「是我低估了中共地下黨的能力。這件事也進一步證實了您所說的『一次革命,兩面作戰』的艱難。可是我必須向您報告,透過到北平這幾天的觀察,我發現梁經綸同志身上有許多危險的傾向……報告建豐同志,那還不至於。我所說的危險傾向,就是這個人身上有太多的自以為是。正因為他的這種自以為是破壞了組織的行動,而且很有可能引起中共北平地下黨對他的懷疑。發展下去,不排除中共地下黨抓住他的把柄使他真正成為反黨國的中共間諜之可能!」
青年航空服務隊軍營大坪。
這裡的梁經綸已經進入到忘我的演講狀態:「現時國家所謂的金融機構,包括四行、兩局、一庫、一會。四行就是中央銀行、中國銀行、交通銀行、中國農民銀行,而核心是中央銀行。兩局是國民政府的中央信託局和郵政儲金匯業局。一庫是中央合作金庫。一會是全國經濟委員會。這四行、兩局、一庫、一會擁有一千一百七十個單位,職員兩萬四千多人。就是這一千多個機構,兩萬多人,把握著全中國的財產。可是國民政府的總預算上卻沒有他們的科目,財政金融主管部門裡竟沒有他們的案卷,主持審計的機關裡沒有他們的記錄,考試銓敘的機關裡沒有他們的影子。為什麼呢?因為在暗中操縱掌握這八個行局庫會的二十個人,全都是高居在國民政府各個部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