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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孟韋怔在門口,馬漢山和軍統那些人都在身後。
什麼聲音都沒有,方孟韋一個人慢慢向躺著崔中石的那張床走去。
軍統那個執行組長在馬漢山耳邊輕聲說道:「馬局,您先找個地方避一避吧?」
馬漢山聲音倒很大:「殺個共產黨,我避什麼?老子就在這裡等徐鐵英那個混帳王八蛋!」
方孟韋走到崔中石身邊站住了。
他的手伸向蓋著崔中石臉部的那塊白布,手指觸到了白布,卻又停在那裡。
他閉上了眼,然後一點一點輕輕揭著白布。
他想像白布後是另一張臉,很快便模糊,於是便竭力想使這張面孔清晰。
——想像中白布下面出現了馬漢山的臉,可他知道不是。
——想像中又出現了徐鐵英的臉,他也知道不會是。
那塊白布已經提在手裡,他耳邊突然聽見一個聲音在喚他:「孟韋!」
——是白天崔中石在車站喚他的聲音。
眼前立刻浮現出崔中石最後望他的那雙眼!
自己當時怎麼就沒看出那是最後告別的眼神!
方孟韋猛地睜開了眼!
白天望他的那雙眼永遠閉上了——那張臉卻還是那張憨厚勞苦的臉!
方孟韋竭力將湧向喉頭的淚水嚥住,卻止不住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燕大東門外文書店二樓。
謝木蘭竟也趴在書桌上低聲哭了。
梁經綸靜靜地坐在她的對面,以革命的名義面對純真的青春激情本是自己的職業,可今天不知為何,竟也心緒紛亂。一向孤獨,卻從沒有今天這種孤獨感。
謝木蘭對梁經綸的沉默更加感到了恐慌,慢慢止住了哭聲,不敢看他,哽咽地說道:「我知道……他們幹的事都是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革命的事……可我、可我又總覺得他們不是壞人……」說到這裡,她怯怯地望了一眼梁經綸,「梁先生,是不是我的革命立場不堅定……」
「你願意聽我說嗎?」梁經綸的聲音如春風和煦。
「願意,當然願意。」
梁經綸:「那就抬起頭看著我。」
謝木蘭還是先低著頭掏出手絹抹了眼淚,然後才抬起了頭,依然不敢望他的眼睛。
梁經綸的眼部以下也是那樣充滿了魅力:「你今天把發生的情況都來告訴了我,這已經證明瞭你的立場。你是進步的青年,非常優秀的進步青年。」
謝木蘭特別想看梁經綸的眼睛了,也開始敢看他的眼睛了:「梁先生,我想進一步堅定自己的立場……」
梁經綸嘴角帶著笑,目光卻充滿鼓勵:「好呀,說說怎麼進一步堅定立場。」
謝木蘭鼓起了勇氣:「我想離開那個家,和他們劃清界限……」
梁經綸:「然後呢?」
謝木蘭再不猶豫:「跟著你……工作……」
梁經綸沉默了。
謝木蘭的心又慌了:「我知道,我不配在您身邊工作……」
梁經綸站起來了,踱到了窗邊,沉思了少頃。
謝木蘭也跟著站起了,抑住心跳,像是在等待光明或者黑暗。
梁經綸慢慢轉過身了,竟然說出謝木蘭不敢相信的兩個字:「過來。」
謝木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他身前的,心中的太陽近在咫尺,她閉上了眼。
她的手被他的手握住了,有力而又輕柔,聲音恍若夢幻:「你已經在我身邊工作了。可是你還得回到那個家去,你承擔的任務無人可以取代,非常艱巨,非常光榮。」
謝木蘭更加不敢睜眼了:「我能經常見到你嗎?就像、就像現在這樣……」說著突然將頭貼到了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