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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經綸所站的視窗恰恰能遠遠地望見方孟敖青年航空服務隊的軍營,遠遠地望見軍營大門外無數個黑點匯聚的人群。
——那裡正在發糧領糧,卻如此井然安靜。這是一九四七年以來如此大規模人群會集在一起所沒有的景象!
「能聽見聲音嗎?」梁經綸依然面朝窗外輕聲問道。
坐在書桌邊深望著他背影的何孝鈺回過神來認真聽了聽,答道:「好安靜啊。」
梁經綸還是望著窗外:「有沒有想起一句詩?」
何孝鈺:「不是在課堂裡,我不想。」
「於無聲處聽驚雷!」梁經綸念出了魯迅這句詩,接著轉過了身,「你過來看看,能不能看出那些人點裡誰是方孟敖。」
「我已經看到了。」何孝鈺很認真地答道。
梁經綸反而一愣,轉頭望了望窗,又望了望何孝鈺坐處的視角:「你那裡能看到?」
何孝鈺目光望向窗外:「當然能。他早就在我心裡了,還要用眼睛看嗎?」
梁經綸轉而一怔,徐步走了過來,走到何孝鈺身邊的長條凳旁,望著她包裹著學生夏裝短衣裙身軀旁的空凳。
梁經綸想像自己翩然撩起了薄布長衫,挨著何孝鈺短衣裙的學生夏裝坐在了一起!
而現實中的梁經綸卻走到何孝鈺的書桌旁,撩起了長衫下擺在另一條長凳上坐下了,恰好擋住了何孝鈺目光能望見的視窗,望著她:「今後這樣的大集會你都不能去了,不是我今天有意不讓你去。」
何孝鈺其實一直在感受著梁經綸長衫飄拂的風,從他站在自己身後,從他走過自己身旁,從他在自己對面坐下,他的風都在輕輕地翻著自己心裡的書。
視窗都被他擋住了,她只好望著他的胸前:「不是說今晚要組織同學請方孟敖的飛行大隊來參加聯歡嗎?我去請他,然後我也不參加?」
梁經綸:「你當然要參加。」
何孝鈺:「你剛才不是說所有的集會我都不能去了?」
「是我詞不達意。」梁經綸苦澀地一笑,「我指的是請願抗議遊行一類的集會,也包括像今天這樣給那麼多東北同學發糧的集會。」
「然後就裝出願意嫁給他,去他的家,去他的軍營,或者約他出來,花前月下?」何孝鈺望向了梁經綸的眼。
梁經綸:「孝鈺……」
「我知道,這是為了新中國!」何孝鈺搶著說了這句話。
梁經綸只好沉默了。
何孝鈺望著他身上那種自己一直喜歡的憂鬱,想著自己對他還隱瞞著的身份,心一下子有些疼了。她太想告訴他,自己和他是在兩個不同的組織裡卻有著一個共同理想的同志,卻偏偏不能說:「給我說說我們期待的新中國吧。她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新中國?」
梁經綸的那顆心好像在急速地往下墜落,偏偏又是在深不見底的山谷裡墜落。他猛地昂起了頭,站了起來,挽住那顆下墜的心,竭力使自己用興奮的情緒念出了下面一段話:「它是站在海岸遙望海中已經看得見桅杆尖頭了的一隻航船,它是立於高山之巔遠看東方已見光芒四射噴薄欲出的一輪朝日,它是躁動於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個嬰兒!」
何孝鈺也激動地站了起來!
第二十九章 學生代表
燕京大學未名湖畔樹林中。
「我不知道什麼今晚開聯歡會的事,老劉同志!」隔著高度近視眼鏡,似乎也能看見那兩隻眼中的驚愕,坐在石凳上的嚴春明失態地放下了手中的書,便欲站起來。
「拿起你的書,嚴教授。」那老劉依然在嚴春明身前掃著落葉,「你現在是在跟一個校工閒談。」
嚴春明怔了一下,西斜的太陽從樹林的縫隙透射下來,四周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