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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往上走的,有了利,就想有名,錢財足夠了,就想為自己掙個地位。
商人怎麼掙地位呢?蔣萬謙彼時已近半百,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好在,他還有個兒子,一個從小入私塾,飽讀詩書文章,及冠之年就考中秀才的大兒子方留。
「蔣萬謙後來生的幾個孩子還小,唯獨這個方留,當時已經有秀才功名在身,所以他就動了把方留接回身邊的想法,盼著他能入仕、做官,能為蔣家增榮添光。」
青唯聽到這裡,不由想到了徐途。
徐途也是如此,自己無所出,見親侄子徐述白學問好,就帶著他去巴結魏升、何鴻雲,盼著他能去京裡做官。
「可惜這個方留資質有限,童生倒是當得早,就是考不中舉人。一年不中,年年不中,後來到了而立之年,連他自己都不想考了。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其實而立之年考不中舉人也沒什麼,但是蔣萬謙老了,他等不起啊。就算秀才也算功名,一個秀才,能做什麼官?蔣萬謙左思右想,終於想出了一個法子,後來,也就是昭化十三年的初春,他就上竹固山來了。」
這話出,幾乎所有人都是一愣。
屢試不第,這跟上不上竹固山有什麼關係?
竹固山上都是山匪,而方留想考取的功名在朝堂,兩者之間,分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葛翁說到這裡,也是語鋒一轉,他看向謝容與:「我觀閣下風姿,不該只是個尋常京里人,而是朝堂中人吧?」
謝容與沒吭聲。
葛翁繼續道:「那麼我有一問請教閣下。成為士子,金榜題名,是否是天下讀書人最嚮往的事,若名字被寫在杏榜之上,是否就意味著他們從此可以平步青雲,仕途鵬程?」
謝容與道:「鵬程不至於,但朝廷取仕擇官,除了政績,第一看的就是功名,而今朝堂重臣,除了世家宗室,幾乎全是進士出身。前輩說金榜題名乃天下讀書人最嚮往之事,此言不虛。」
一朝及第,天下皆知。
當年謝楨高中狀元,微雪憑欄醉作一詞,天下雅士爭相傳抄,乘車自朱雀巷過,男女老少循馬競看,擲果盈車。
葛翁道:「那麼我再問閣下,登洗襟臺,比之金榜題名又如何呢?」
這問一出,周遭所有人再次怔住了。
石洞靜謐,只有火光焚烈灼灼。
良久,謝容與才開口道:「洗襟臺的修築,是為了紀念在滄浪江投河計程車子,在長渡河犧牲的將士,其意義非凡重大,是以當年先帝下令在各地遴選登臺士子,無一不是文才出眾、品性高潔,這……於他們而言,當是無上榮光,甚至……」
甚至連金榜題名都有所不能及。
科舉三年一回,時而朝廷還會開恩科,今次不第,來年還能再考。
可是登洗襟臺,大周開朝以來,乃或是千百年間,只有這麼一回,能被選中登臺計程車子,他們的名字將被載入史冊,傳承萬年。
「這就是了。」葛翁道,「這個方留,屢試不第,也許他以後還有機會,可蔣萬謙等不起啊。一個秀才做官,做官能做到什麼地步?可是,如果這個秀才,是一個登過洗襟臺的秀才呢?是一個被朝廷遴選,與眾多天子驕子一起登過臺,名聲昭昭的秀才呢?所以——將萬謙,他就來了竹固山。」
葛翁盯著眾人,聲音幽幽的,「他跟耿常做了筆交易,他給了耿常一筆銀子,耿常呢,許諾他在洗襟臺建成之日,讓方留,這個文才平平的秀才,登上洗襟臺。」
第104章
石洞裡的火色暗了些許。
謝容與的目光凝滯一瞬,隨後閉了閉眼。
那座樓臺,是他親眼看著建成,承載著無數逝去士人與將士的赤誠之心,該是無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