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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是山匪,眾人臉色皆是一變,很快噤聲,調頭往來路的舊廟走。
繡繡也趕著驢車調頭,那倔驢拉了一日的車,沒吃東西盡淋雨了,這會兒居然有點撂挑子不乾的意思。驢車上還坐著繡繡的跛腿阿翁,被驢帶著在原地轉了幾圈,險些摔下去,他拿起木拐,哀嘆一聲:「罷了罷了,我自己下來走。」
正是這時,適才的皂衣大漢看他們沒跟上,逆著人群往這裡來了。
他從繡繡手裡拿過鞭,三鞭將驢打服了,說,「繡妹子,你去車上坐著,這驢讓我來趕。」
繡繡道:「劉大哥,多謝您,不過雨太大了,大夥兒還等著您領路呢,這驢我自己能趕,再說還有阿姐呢。」
劉大栓聽這話,朝驢車邊,摻著葉老伯的女子看了一眼。
風橫雨斜,這女子黑衣黑袍,罩著一頂黑紗帷帽,幾乎要與零落的夜色融在一起。
大夥兒都是上溪人,雖然只同行了三兩日,彼此之間還是親切的,唯獨這女子跟他們格格不入——雖然繡繡說,她阿姐有宿疾,平日見不得風,但總不至於一路下來一句話都不說吧。
劉大栓猶豫了一下,本想堅持幫繡繡趕驢車,抬目一望,只見一行人見他沒在前頭引路,都停下步子等他,只好道:「行吧。」
所幸舊廟不遠,沿山路往回走七八里,順著岔口小徑拐進去就到。
舊廟統共只有一間,因在深山,受不到什麼香火,守廟的和尚早跑路了。瓦梁經年失修,甚至還有點漏雨。這樣的破廟,深夜住進來,難免有些滲人。不過劉大栓他們倒不怕,他們人多,足足二十來號兒呢,陽氣很足。
到了廟裡,劉大栓很快幫繡繡三人找了塊乾燥地方,鋪好草蓆,其餘人生火的生火,整行裝的整行裝,他們都帶了乾糧,倒是不用格外找吃的,待火生好,眾人圍著光明坐下來,有人就問了,「劉大哥,你適才說山裡是因為命案封路,究竟什麼命案啊?」
「是啊,還說與山匪有關,上溪的山匪,不是五六年前就殺盡了麼?眼下怎麼又鬧匪患了?」
劉大栓啃了一口手裡的窩頭,就著水嚥下,「其實……也不是真的山匪。」
「不是真的山匪,那是什麼?」
劉大栓有點猶豫,好一會兒才實話說道:「……是鬼。鬧鬼了。」
廟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片刻之間,眾人只能聽見急雨山風的呼嘯聲。
「大概十來日前,山裡聽說出現了鬼影。沒過多久,山下就死人了。死的是誰,那些官爺沒跟我說,但……都說是鬼殺的。官差們查得緊,所以在山驛設了關卡,不是不讓人走,只是進出山裡要嚴查,到了晚上有宵禁,說是等案子破了再說。」
眾人聽了這話,面面相覷,半晌,一人怯生生地道:「這怎麼……又鬧鬼了?」
「又」之一字心照不宣——六年前朝廷出兵剿匪,殺戮太多,山上也鬧過鬼,不過不到半年,這事就不了了之了。上溪人只道這鬼投胎轉世去了,沒成想竟出了鬼殺人的案子。
眾人心中都有些發毛,圍著火,再沒心思說其他。
他們這些人,多數是大戶人家的護衛、僕從。上溪閉塞,並非沒有富戶,有些物件兒上溪買不到,主子們便要打發下頭的人去府城採買。這些下人出了事,生了亂,都得自己來扛,聽是上溪山裡又鬧鬼,只覺得泥菩薩過河。
趕了一天的路,一行人也累了,既然沒了說話的心思,便各自安睡下來。
繡繡安頓好葉老伯,見阿姐不在身邊,輕手輕腳地起了身,來到舊廟外。
廟簷下倚牆立著一名黑紗的女子,繡繡見了她,輕聲喚了句:「阿姐。」
黑紗女子別過臉看她一眼,抬手在唇上比了個噤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