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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容與沒應聲,拂袖逕自邁入宣室殿。
趙疏正在問翰林貢生鬧事的事,見謝容與一臉霜色地進來,稍稍一滯,擺擺手,讓殿中諸人都退下了。
趙疏道:「表兄是從刑部過來的?」
「臣是從哪裡過來的,官家難道不知?」謝容與涼聲道,「官家沒有治刑部的罪,是因為你早就料到何鴻雲會死,是嗎?」
趙疏垂下眼不吭聲。
「洗襟臺喪生士子名錄中,有個叫徐述白的書生,官家早就知道他的死有蹊蹺,可當臣查到徐述白時,官家非但不告訴臣此事背後另有隱情,還叮囑玄鷹司也將線索按下不表呢?」
謝容與道,「讓臣來猜一猜好了。」
「何家屹立朝堂太久,朝中早就有人看他們不順眼,章鶴書提出重建洗襟臺,只是一個契機,官家利用這個契機,順勢而為,心照不宣地做了一個或許能夠對付何家的決策,即借用瘟疫案,重查木料問題。這個決策,天知、地知、你知,畢竟那封寫給我揭發何鴻雲哄抬藥價的信,彼時只有你知道,是故在最開始,眾朝臣包括何家都沒有警覺。而作為順勢而為的酬勞,官家換取了一部分大臣的支援,藉機復用玄鷹司。」
趙疏靜坐於龍椅上,「這一點表兄早就猜到了不是嗎?否則這半年來,表兄如非必要,絕不前來見朕,初秋你進宮養病,朕原本要去昭允殿探望,你養好病後匆匆離去,不正是因此才對朕避而不見。」
以至於日前青唯重傷脫逃,謝容與舊疾復發,章元嘉提議趙疏探望,趙疏猶疑再三卻稱不去,真的是因為沒有保住溫小野心中有愧麼?他是知道表兄不願見他。
「我是猜到了,但我沒想到官家能把這筆交易做得這麼純粹。徐述白之死官家按下不表,不正是為了讓玄鷹司全力徹查瘟疫案直至將何氏徹底連根拔起嗎?官家要的何止是復用玄鷹司?官家要的是沒有何家以後,那個殘缺不全的朝廷!巨木枯倒卻能滋潤大地,荒野上養出一個個肥沃的空槽,何家沒了,鄒家沒了,還有許許多多依附何家的大小官職通通出缺,官家盡可以把自己人填進去,今日何鴻雲之死,不正是官家想要的結果,官家滿意了嗎?」
謝容與看著趙疏,聲音冷下來,「可官家這麼做的時候,可曾想過幾日前無辜枉死的藥商?官家不把這條線索隱下來,起碼我會知道徐述白之死背後另有其人,起碼在藥商死的時候,我們不會這麼被動,不會來不及阻止。」
趙疏聽謝容與提起藥商,眼眶不由慢慢紅了,他啞聲道:「三年了,三年……朕高坐於這個龍椅上,下頭空空如也,這個龍椅,朕哪裡是坐上來的,朕是被人硬架上來的。雙手被縛,足不能行,張口無聲,身邊連個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好不容易等到這麼一個機會,朕……不得不伺機而動,藥商之死朕亦不曾想到,近日想到他們被害有我之過,也曾夜夜夢魘,表兄是覺得這權術骯髒嗎,朕也覺得髒,但是朕……沒有辦法……」
「我憎惡的不是權術。」謝容與看著趙疏,「權術在這朝堂之中本就是司空見慣的東西,我長在深宮,談何憎惡?」
他穿著玄色親王袍服立在殿中,一身侵染風霜。
「官家要我說實話嗎?」謝容與的聲音是寂寥的,「那座樓臺,是為投身江河、戰死邊疆的英烈而建,它本該是無垢的。所以——」
謝容與笑了笑,「所有拿洗襟臺做文章的人,都不是東西。」
「何鴻雲不是東西,章鶴書不是東西,如今看來,」謝容與望著趙疏,「官家,也不是個東西。」
趙疏聽了這話,愕然抬頭看向謝容與。
他的嘴角掛著一抹極淡的,嘲弄的笑,清冷的眼尾微微上挑,目光竟似不羈。
這麼看上去,他竟不像謝容與了,反而做回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