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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冰人」,古代的媒人舊稱。
再見鹹豐
我閱讀邸報,得知河南捻匪充斥,騷擾到蘭考一帶,距開封才四十里,而歸州、陳州、睢陽、杞州等處,也是遍地賊蹤。去年七月,我經過開封,巡撫瑛棨派候補知府張席珍往鄭家口築土城,安設炮位,以固豫疆。瑛棨和張知府都是我的學生,又因為我曾在河南為官,所以把情形詳細地告訴我。我說:「這就是《左傳》所說的所謂『王公設險以守其國者也』。鄭家口商賈雲集,煙戶不下一萬家,如果能在那裡佈置重兵,堵住賊匪東犯的道路,賊匪來了搶不到東西,自然會退歸老巢。現在看城牆圖紙,城牆全長接近十里,有八千多個垛口,有十座城門,按一垛安設一人,連城門炮臺,沒有一萬人守不住。這一萬人每人持一種兵器,那就得一萬件兵器;至於刀矛火藥,鉛彈帳房,軍裝旗幟,需要的就更多了。省城開封無兵可撥,招募團勇一時又不能足數,那些無業遊民,難保他們不私通外匪。況且,一萬人每天的口糧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哪裡有這麼多錢來開銷呢?土城是商民們通力捐款修建的,動員他們捐建土城就已經讓人口乾舌燥的了,如果再要他們捐辦軍裝,恐怕就更難了,至於說要他們再為守軍捐助每天的口糧,那是不可能的。」
瑛棨想成立厘局,抽釐濟餉。我說:「厘捐一時半刻也批不下來,而戰事又不能慢慢商量,如果不迅速選拔將領,探明迎敵,那麼雖然修築了城牆,也等於沒有修。如果力量不夠,就應該在城外紮下連營,深溝高壘,捻匪來了,我們就堅守不戰,城上多張旗幟作為疑兵,這樣才能守住。」瑛棨與張知府都很贊成我的意見,只是來不及籌辦。十月捻匪大軍到來,各地遍地逆氛。沒過多久,土城就被平毀了,捻匪殺戮搶劫,滿載而歸,商賈們也死的死、逃的逃,人資並失,他們的半年辛勞付之流水。
恆月川到任後,奏請實行「堅壁清野」政策,朝廷批准了。我私下認為,這實在不是治盜的好辦法。如果辦理團練的不得其人,那就一定會重蹈苗沛霖的覆轍。去年河北聯莊會抗糧殺差,拒捕毆官,種種不法,和造反差不多。朝廷派臬司周士鏜帶兵剿捕,半年才平定。現在讓民間堅壁清野,那是官府要再造一個聯莊會,只怕抗拒官府有餘而抵禦捻匪無益。後來接到瑛棨的信,說堅壁清野的命令剛剛下達,刁悍之民乘勢滋事,不僅僅是抗糧殺差而已。原因就是團首不善,導致事態更加惡化。
河南形勢屬於四面受敵,桑麻遍地,有野難清;一馬平川,欲堅無壁。賊匪大至,動輒幾萬,無非都是些亡命之徒。想要讓老百姓去抵擋,百姓雖然忠義,也是絕不肯做的。當下之計,只有命令各村閭築堡自衛,選擇村中賢良端正的人任堡首,報官存檔。堡與城同在,捻匪到了,不要與他們交鋒,將牛馬、衣服、糧食、婦女、財物藏在堡中。如有不法匪徒陰懷不逞,堡首就將匪徒捆了交給官府,徇私包庇的同罪。然後再調重兵,精選將領,從正面迎擊捻匪。捻匪終究是一群烏合之眾,他們抵死相從,也無非是為了燒殺搶劫,如果能大加懲創,剿撫兼施,那麼不用多久,這些人就會土崩瓦解。到那時候再誅殺頭目也就變得容易多了。如果兵少將寡,糧餉短缺,並且又多方牽制,那麼就算孫、吳復生,也無法奏效。我擔心的是,東南之寇警未平,而西北之戒心復啟。這樣,我大清朝恐怕就永無寧日了。
按慣例持服一年,都是從到籍見喪之日起開始計算。我去年從河南迴鄉,因賊氛阻隔,派家人回老家呈報,於八月初三日到籍,到今年八月初三日就應該起復了。我和許滇生商量,只需報明吏部,交司勛司(司勛司是吏部四司之一,設郎中一人、員外郎二人,掌管官員蔭封、諡號、喪養、名籍等事)註冊,就算起復。我宦情久淡,住在京裡雖不寬餘,但也不至於凍著餓著。做地方官,責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