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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國家軍餉需如此緊張,又是抽釐,又是勸捐,所有這一切無非是敲骨吸髓,剝削民脂民膏,如果我再從中侵吞,使荷戈執役計程車兵枵腹戰鬥,罪過就比貪汙救災款還要大,所以萬不敢為。在獨流管帳時,我自己用的米和柴薪都是自購,後來在廟工,也從不索取分文。可是這樣做的結果卻是罰賠,天理何在?
張起鵷雖然瘐死在監獄,家破人亡,可是做糧臺時卻是狠撈了一把的。就比如說我在獨流把四百五十兩銀子交給他後,他就將一部分銀子運到天津,還自己在天津的帳。勝帥讓我寫摺子乞餉,皇上從內庫撥出三十萬兩送到大營,張起鵷就撥回七萬兩送到自己天津家裡,這又怎麼說呢?張起鷯拜勝保為門生,拜師禮就是一千兩,又為勝保母親做壽,送的也不下幾百兩。勝保每月開支五百兩,而廚役請領蔬果等項還不計算在其。張起鵷的兒子張琛在連鎮捐辦堤工,用了很多錢,保舉知府花翎,張起鵷也保舉布政使銜,父子都得到優保,捐的錢也都是出自糧臺,所以張起鵷雖獲咎瘐斃,但不能說他沒有得到好處。
隨營糧臺,萬不可管,眾人皆虎視眈眈,即使乃心清白,旁人也斷斷不信,就是你拉住一個路人告訴他,別人也說你是虛情掩飾。糧臺那裡,什物米薪無所不備,珍醋酒漿羅列滿帳,都是供帥營用的。可是文案處、營務處那些有權有勢的,不時來要,假如拒絕就會怨聲載道。如果營中陣亡一位將軍,大帥說應該幫援若干,除官殮外,就須措辦,大員陣亡,則所幫援的更多。將軍善祿病故,除附身外,竟幫援了三千兩;此外如道員、知府、參將、遊擊等人,不可勝計。這些用項,照例都不準報銷,而管糧臺的也都不敢推辭。張起鵷既不阻擋大帥及各營員需擾,又不將帳目做清楚,而且父子二人都相信卑鄙小人,信任一個楊菊衫,卻不知防備他藉此要挾;信任一個汪壽昌,卻不知防備他的陰險。張起鵷父子兩人經常被人逼勒,總是因害怕而就範,對於同事的急難寒微,卻漠不關照,導致同人怨怒,深入肌膚,而自己又侵吞軍餉,更是讓宵小之徒抓住了把柄。
楊菊衫是四川佐雜人員,七十歲了,投奔到勝保大營,勝保派他幫辦糧臺事務。楊對張起鵷的帳目,凡不合例而營私者的,都秘密記載下來。又討好逢迎山東巡撫崇恩,騙取信任,得以保舉知府,之後挾制張起鵷,向他借銀兩千兩,指定省份捐納,分發到四川。張起鵷不敢違抗,只好乖乖就範。
汪壽昌是方元仲家的僕人,因方元仲在糧臺管帳,延為副手。汪壽昌能書會算,張起鵷父子很倚重他。勝保被逮問後,委員們紛紛作鳥獸散,汪知其無路保舉,於是求張起鵷父子為他捐個佐雜官,張起鵷沒有答應。編修楊翰在京城以營緣鑽刺為能,聲名狼藉,被人劾參,知道不能容身,於是投奔勝保,願意到山東各處勸捐。楊翰與張起鵷本是至戚,張起鵷可憐他窮,時常周濟他,並厚待其母。楊翰能投奔勝營,也是張起鵷為他介紹的。僧格林沁郡王(當時還是郡王,後來因為擒獲李開芳升為親王)接替勝保的軍務,凱旋班師時,楊翰想得到保舉,被文案處的瑞秋帆大大羞辱了一場,無處可去。楊翰於是想向張起鵷借五百兩銀子,另謀生路,張起鵷沒有答應。楊翰心裡很不滿,又見楊菊衫要挾張起鵷,得了一大筆錢,於是就和汪壽昌合謀,將張起鷯不合例的地方,羅列了很多款,到京城請給事中伍翰屏具奏彈劾,結果張起鵷被逮問查抄。張起鵷後來死在監獄,要賠的款項很大。其子張琛,是候選知府,隨父在營,妄自尊大,罵起人來肆無忌憚,大家都很厭惡他:到京城候選,選了一個有戰事的省份,他因不願去而被降調,朝廷責成他賠繳,也不知他如何籌措。楊翰因檢舉有功,被授湖南永州知州,與汪壽昌同往。楊菊衫在四川候補,偶爾有信來,稱我為老師,我百般推卻,可是他堅持不改,其心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