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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日夜裡,我正在巡視工事,把總王正跑來報告:「敵人來了。」我趕緊提刀出巡,只見從西南方向飛來無數火彈落在我們營中。我傳令軍隊對著西南方開槍放炮。當時軍中還有100多杆抬槍,小槍也有100多杆,200多桿槍一齊射擊。崇恩營中也一面鳴槍放炮以助聲勢,一面派人飛騎往勝帥處求援。
敵我兩軍相持了一個多時辰,就看見東北方向雙成營中火光沖天,殺聲大作。我提刀站在營門正中,不準一兵一勇妄動,擔心賊軍聲東擊西,只是派幾名衛兵前去打探。不一會,就看見雙成狼狽不堪地逃到我軍營前,我才知道雙成的軍營已經被劫。賊軍殺死旗兵,搶奪馬匹,到四更將盡時才回到敵巢。
崇恩感慨地對我說:「今日之難,我們恐怕終生難忘。」雙成用手撐著腰挪到我的床上躺下,我也只好和他擠在一起睡了。這時,勝帥營中派副將吳璋來報告:「已派吉林馬隊200人來援。」我沒好氣地回道:「代我敬告諸公,就說賊軍已退,現在大概已經回到老巢多時了。」
據探子回報,援軍在兩裡外就停下來不肯再走,隔壁的宣化營也坐視不救,假如不是我們拼死抵抗,早就被敵人俘虜了。帶兵的德順在這樣緊急關頭竟然躲在帳篷裡不出來,而且已經叫人備好良駒,一旦形勢危急,這小子一定會搶在前頭溜掉。
第二天,雙成檢點人馬,損失300多匹戰馬,旗兵被殺死100多人。雙成真是混帳,兩軍對壘,誰不想消滅敵人來保全自己?可是雙成全營人馬竟然毫無防備解衣熟睡,敵人來攻時很多士兵連衣服都來不及穿,被殺死的很多人都是赤身裸體的。雙成捏造事實,說是拒敵時墜馬磕傷了腰腿,營總也幫著掩飾。
我和崇恩一起去見勝帥,報告昨夜拒敵的情形。勝帥說:「我聽見槍炮聲很密集,知道你們一定會得手的。」我回道:「賊巢太近,我軍剩下計程車兵不多,請求您增派軍隊以為前敵。」勝帥的答覆是:「你知道,這個時候我們的兵也不夠用。您二位暫且回營,援兵的事以後再說。」
崇恩退出來後對我說:「既不給我們增派軍隊,又讓我們駐守在危險的地方,這是存心要我們送死啊。」勝帥在呈給皇上的地圖中,說崇、張二營距離新莊賊營三里多。崇恩對我說:「你看這地圖,還有良心沒有?我們與賊軍相距不到二里,竟說有三里多!」我說:「他對皇上怎麼說,我們不必計較。只是兵力單薄而敵人又近,晝夜不能休息,怎麼辦是好啊?」
後來,雙成因為損失馬匹太多、旗兵死得太多,勝帥呈請皇上摘去雙成的頂戴。可是,對於我軍鏖戰一夜殺敵多名一事竟毫不提及。這一夜,戰壕外冰上血跡模糊一片,可見賊軍被斃掉的不少。天亮以後查驗,屍首已經找不到了——敵人也不願留下屍首示弱。
勝帥這個人,生性喜歡別人奉承,他所推薦保舉的人,一定要別人向他懇求才答應。我在營中幾個月,雖然已經大致摸清了他的性情,但是我不想低聲下氣地奉承他,求他上奏皇上免除對我的處罰。我見到周士鏜知府,說起夜間劫營的種種兇險情形。周士鏜回應,他和勝帥紮營在王家莊,距離我們駐紮的九村有五里遠,那天夜裡勝帥見東南火光沖天殺聲大作,探馬報告說張營已被賊軍所劫,關心我的人都為我嘆息不已。當時,勝營各帳,收拾一空,準備逃走,勝帥和孔廣順拔刀站立營門,士兵才沒有潰散逃跑。相距五里的軍隊都幾乎把持不住,而對於拼死抵擋的人卻沒有半句嘉獎,這能不讓人感嘆嗎?
我想,請求增兵既已被拒絕,守禦起來就很難了,於是就派人送信給營務處的崇厚,請他將我先前帶來的十尊銅炮和幾尊鐵炮撥其中三四尊給我應應急。很快我就得到答覆,炮已經分到各營。好說歹說,總算送來了兩尊小炮——什麼用都沒有,只能用來報報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