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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乾瘦的梅枝延伸出來,原本是想觸金隸的,忽然停在半空,變成了搖搖一指。
金隸和王清河對視一眼,兩人並肩上前。兩縷梅枝延伸出來,託著命盤下移,正好放在他們能捱到的位置。兩人將手放上去,這地下氣溫低,命盤冷得像冰塊。片刻,手掌處就發起細微的熱,一條很淺很淺的線,緩慢的亮起來。
王清河心中缺失的部分,她從未注意到的部分,瞬間被補全了。
當時來犬丘的人,不止她一個。還有個神仙,叫寧睢。王清河和他並不熟悉,但在金照山上,他又算是王清河唯一的朋友。
寧睢掌管命盤,眾生的輪迴和歸宿,皆在他手指間的小小命盤上。他和王清河一樣,向來形單影隻,在金照山上很不起眼。寧睢喜歡在翠亭裡坐著,面前擺著一張琴,從來沒見他彈過,琴旁邊通常煮著茶水,他每日做的,就是往紅泥小爐裡添柴。
其實神仙煮茶哪用柴的,他只是太過無趣,給自己找一點事做罷了。翠亭距離北渚的洞府不遠,她每日出門就能看見。那穿著雪白袍子的神祗,在裡面擺弄柴火。
依著北渚的脾性,她向來視而不見,不會主動與人談話。
那天,寧睢又在翠亭裡,對著熄滅的小爐束手無策。
爐裡添滿了柴塊,擠得縫隙不留,濃煙已變黑了,嗆得那神仙連連咳嗽。北渚遠遠看了一眼,本該直接走的,那天不知怎的,走到亭下,將茶壺放下來,將裡面的柴塊退出來,理整齊,火焰咻得冒起來,在風中搖搖擺擺。
北渚不知那天發了什麼神經,許是那神仙的樣子看起來太蠢。
寧睢大為驚訝,對著她笑了笑,淺色眸子裡盛滿細碎的星子:「多謝小神君,你叫北渚罷。」
北渚有些驚訝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但她向來情緒不露於表,只是冷冷看著他:「你的衣服著了。」
寧睢往下看了一眼,他方才火退得太急,沒留神一根通紅的柴塊掉了下來。正好落在他雪色衣袍上,立即就燎了個大洞,邊緣變得焦黑。他不慌不亂,將柴塊拾起來,扔進小爐裡,手輕輕一劃,雪袍嶄新如初。
「你看,我的袍子不會髒。」
北渚覺得他的語氣像是哄小孩,她面無表情的說道:「火又被你捅滅了。」
寧睢苦笑一聲:「抱歉。」
北渚其實心挺好的,又幫人把火燒著了,拒絕了他品茶的好意,馬上就走了。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兩人偶然遇見,就會搭幾句話。有時北渚空閒,還會和他下幾盤棋。後來,北渚做了衰神,她原以為那白衣神仙也會躲著自己,誰知他還在那翠亭下,熱情的喚她喝茶,有時是一臉歉意的請她生火。
北渚做衰神後,性子更悶了,寧睢雖然話不多,但他的存在確確實實讓北渚有了幾分慰藉。那時她在亭下和寧睢對弈,落梅山上的梅花仙子把梅花種到了這裡,有時會看著他們。寧睢叫她一起,落梅仙子擺擺手,臉上露出侷促的笑意,說她不會。說完,又彎腰種梅樹去了。
北渚離開金照山前往犬丘的前一天,在翠亭,她又看見了寧睢。
那個雪袍神仙生得一副好相貌,坐在亭下煮茶,美得像是畫卷。兩人和往常一樣對弈,寧睢捏起墨色的棋子,輕輕放在棋盤上,說:「已經決定了?」
北渚敲響堂鼓,整個金照山都知道她會去犬丘,寧睢也不另外。
北渚捏著棋子思考下一步棋,清雋的眉眼微微皺著,眼神死死盯著棋盤,輕輕嗯了一聲:「這是我的命。」
寧睢不催,耐心等著她思考,說道:「世間人都說命途已定,這是命盤上除了一個起點,後面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
北渚抬頭望向他,發現寧睢的眸子顏色很淺,像兩片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