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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吉想起曾經的卑賤身份,要不是自己處心積慮、步步為營,別說今天的西城城主身份,說不定還是那個處處受人白眼的馬夫。他今天的權勢地位不是誰送的,是他自己爭取來的,是用命換來的。他誰也不信,只信自己。他本以為多傑可以成為另一個更好的自己,但現在看來,他的這個兒子把人生太理想化了,把人性也太理想化了。桑吉不想再跟兒子理論下去,轉頭對一邊的東嘎說道:「領少主回房休息。」走到門口時又轉過頭來說道:「找人給我看好他,沒有我的命令,他不能走出房間半步。要是你連這件事都辦不好,那你就等著我給你把新帳舊帳一起算吧!」
父親不會聽自己的勸解,這是多傑早料到的事,但卻沒想到父親居然連話也不聽自己說完。看父親就要離開,多傑幾步跨到門邊擋住了桑吉的去路,「阿爸,你就不能容兒子把話說話嗎?是的,你是西城的城主,可西城是所有人的西城,你不能為了自己的一意孤行而棄所有人的性命於不顧。」
桑吉什麼話也沒說,抬手就給了多傑一耳光。
多傑望著父親,從小到大,這還是父親第一次打他。桑吉的怒氣並沒有因為這一耳光而有所減少,仍然滿面怒容的說道:「這一耳光就是告訴你,西城不是所有人的西城,西城是我的西城。」說完抬步向外走了去。
第七十九章 囚禁
躺在床上的多傑無奈的仰望著天花板,父親不可能接受李洋的和解提議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沒想到父親竟然會將自己囚禁起來。
門口站了四位家侍,他去到門口時,家侍們會恭敬的叫他一聲「少主」,但只要他想跨出門去,四人就會一齊蜂擁而上的把他推進屋裡,多幾次之後,他們就直接從外將門給鎖上了。
多傑起身來到窗前,遠處山崖上的格桑花開的正艷。色彩繽紛的格桑花,迎著秋日溫暖的陽光,隨風翩翩起舞,這是西城人最愛的季節。山涯下,西城街道上人來人往,人們又要開始一天的勞作了。他們不怕苦,只希望苦後可以生活的更好一些,一塊能填飽肚子的糌粑、一碗酥油茶便足亦。可自己的父親呢?擁有如此大的官寨,官寨的倉庫裡堆滿了金沙、肉、糧食,還有一大群的僕人,甚至軍隊。可父親仍不滿足,他要的不僅是金沙,還有西城。
多傑望著街上走過的一張張樸實的臉,或許幾天後,這裡將會發生一場戰爭。戰爭是個別人的戰爭,可最後受苦的卻是這些無辜百姓。從長安回來的路上,他親歷了吐蕃與唐王朝的戰爭,出征計程車兵們,他們大部分都沒能再回來,他們把屍骨永遠的留在了戰場。百姓們的家園被戰爭毀了,只能流離失所。可長安城內,大官貴族的府邸,依然歌舞昇平。想著這些,多傑忍不住淚流滿面。為這些無辜的人,也為無能為力的自己。
他不知道李洋怎麼樣了?她會在等自己的訊息嗎?其實對於即將發生的一切,無論自己是否被囚禁於此,他都將是無能為力的。想想被困在這裡也好,不然見到李洋又能說什麼呢?如果這場戰爭真的打了起來,那他又能做什麼呢?怎麼做都是自己所不願面對的,雙方無論誰輸都是自己不想看到的。多傑覺得自己已被自己編制的繩子套在了脖子上,每過一天這繩子就套的更緊一些,直至自己窒息死亡。
多傑又躺回床上,他知道父親這會兒肯定已有所行動,而宗哲既然能放他回來規勸父親,那肯定也是早有防患,說不定早已設好圈套等父親送上門去。多傑的腦子裡一會兒是父親被殺的場面,一會兒又是宗哲和李洋被殺的場面。其實他這會兒特別希望有人能把自己先給殺了,這樣他也就不用去想,不用去看,也不用做任何選擇。
身在軍營裡的李洋又何嘗不是在面臨著困難的選擇呢?那什麼五日之約、需要等派去的人帶回女王的裁定,這些都是安撫多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