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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低頭看了眼張安的手,說:「我出去抽根煙。」
江嶼是在一個轉角處找到徐衍昕的。他穿了件純白色的兔毛衣,蹲坐在地上,整個人縮成一個團,只露出潔白的脖頸,凸起的脊柱,和暖洋洋的微鬈的頭髮,似乎被陽光下曬軟了,好像剛剛在會議室裡咄咄逼人的人不是他一樣。然而走近些,江嶼便知道他不是十年前的徐衍昕,寬大的袖管裡露出一截細白的手腕,手指中間卻夾著一根煙。
「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
徐衍昕頭也沒抬,聲音很悶,「大四。」
江嶼低頭看他的發旋,生出一絲恍然,像是看見了十年前的徐衍昕。那時的徐衍昕陽光、開朗,活得比誰都端正,他是跟著他才學壞的。
「戒了吧。」
徐衍昕沒忍住,笑了聲,把臉從腿窩裡解放出來,夾著煙的那隻手揉了揉自己的半邊臉頰,把那張雪白的臉揉紅了,才說:「沒看出來,你不想跟我做朋友,原來是想做我哥?」
江嶼掃了他眼,語氣很平靜,「沒有。」
徐衍昕卻像是被他激怒了,瞪著一雙紅眼說:「你只想做張安的朋友,做他哥,做他上司,做他情人,是吧?我抽根煙,你就想讓我戒,你徇私舞弊,搞辦公室戀情,給對方律師透露案情,我是不是應該舉報給律師協會?就算你是瑞鑫的合夥人,應該也不能倖免。」
「我沒有搞辦公室戀情。」
「哦,我懂,你們那個圈子,反正就是那種關係,那就叫小情人,行了吧,」徐衍昕語無倫次道,「我做了十幾年模範生,從沒幹過壞事,唯獨對你的小情人語氣沖了一點,你就替張安來找我算帳,你從前怎麼不這樣?你以前還帶我逃晚自習、逛酒吧、偷偷去b市,你那時候怎麼沒有這麼強的正義感?如果你那時候有,我也不會……」
徐衍昕聲音一下啞了,「你走的時候,我也不會那麼難過了……」
江嶼微微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然而徐衍昕的眼淚像是不要錢似的,嘩啦啦地往下掉。
十幾歲的時候,徐衍昕很少在他面前哭。然而二十六歲的徐衍昕,卻像是有流不乾的眼淚。江嶼盯著那些淚珠,似乎也愣住了,「為什麼?」徐衍昕卻以為他在問,為什麼要難過?
「你怎麼能丟下我?」徐衍昕一邊控訴他的惡劣,一邊還記得給自己挽尊:「而且連漫畫書也沒還我,你知不知道,那套漫畫書絕版了,現,現在很貴的。」
明明下定決心了。
但他還是沒忍住更加靠近了徐衍昕一點,兩人的額頭貼著額頭,徐衍昕手裡的煙已經掉了,然而這傻子卻還惦記著不能隨地亂扔垃圾,要低頭去撿,江嶼卻扳正了他的肩膀,「別動。就這一次。你好好聽我說。」
徐衍昕抽抽鼻子,乖乖地望著他,睫毛上還掛著一滴淚珠。琥珀色的眼睛又圓又亮,像雨後的葡萄。
這麼多年過去了,原來他始終沒有對徐衍昕的眼淚免疫。那些被壓抑的東西,即將從他的喉嚨裡噴薄而出。他有一千一萬個問題想問,但它們都指向同一個內容。可惜他是個膽小鬼,只敢從裡面揀了一個最無關緊要的問題,「你對同性戀怎麼看?」
又是張安,簡直沒完沒了。
徐衍昕對他說:「你為什麼不能喜歡女生?」
江嶼聽了,心想果然,笑了下,「可我做不到。」
「你都沒試過,你怎麼知道自己一定喜歡男生?萬,萬一你發現自己根本不是同性戀呢?」徐衍昕又說:「不,我不是想說這個。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在說什麼。江嶼,如果你愛上的是一個女孩,那該有多好。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討厭張安,我是不是真的變得很壞很壞……」
江嶼注視他,看他棕色的瞳孔,也在看瞳孔裡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