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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斷地告訴他,他完全可以直說,就說我找到他們的店,在那裡要死要活。因為怕招來警察,所以,那個,就把我帶過來了。
大邱想了一下,說只好這麼辦了。牽著我的手杖,他帶著我往裡面走。
房子裡有人打招呼,大邱叫舅舅舅媽,又叫玲姐燕姐。我心裡吐了下舌頭。遠帆這麼一鬧,他們家那麼多口人,全得候在這裡跟他鬥,還真是……
大邱問了一下遠帆的情況,詹爸爸氣哼哼地說,遠帆砸門砸了兩個小時,累了,正在房裡喘氣呢,又問我是誰,怎麼臉上貼滿了創口貼。
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臉,聽大邱低聲下氣地介紹了我的情況。
房子裡頓時安靜下來。
媽的,又到我演戲的時候了。我慢慢地蹲了下來,坐到了地上,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把在店裡說過的話又再說了一遍。我說我生來就是個盲人,老爹看著我那麼難帶,拋妻棄子,跑了。奶奶身體不好,親戚都怕揹包袱,不肯幫忙。我說我老孃如何辛苦,到處打工賺錢養我,送我讀書。我沒有人帶著,不是掉到坑裡,就是被車子撞著。同齡的小朋友要麼不跟我玩,跟我玩呢,其實就是欺負我。我怎麼學手藝,怎麼找工作,怎麼最終能夠自己照顧自己。箇中甘苦,啊不,只有苦,沒有甘,那真是驚天地泣鬼神。
我的敘述,真實參雜著虛幻,真發生的有不少,瞎編的也不少,總而言之,怎麼慘怎麼說。我說即使在那樣的困境下,我仍然對人性抱著美好的希望。我說在店子裡是我跟遠帆的第一次見面,遠帆因為內疚(耽誤了我的時間)和感激(緩和了遠帆的家庭矛盾),就請我吃四喜餛飩,然後把我送回去,然後又到我店子裡按摩,時不時地約我出去玩,殷勤周到。我說我這個人從來沒有見過世面,什麼都不懂,遠帆教了我很多,然後又說喜歡我,勾引我,把我弄到了手。
我聽到詹媽媽開始低聲啜泣,詹爸爸呼哧呼哧喘粗氣,玲姐和燕姐低聲輕罵,而大邱,完全沒有聲息。
我在演戲,我在賭博。像詹家這樣的人,從鄉下到城市,從最低層掙扎著爬上來,就算再怎麼變,那種樸實的對弱者的憐憫和同情應該都不會怎麼變。就算是勢利了,欺軟怕硬了,可是看到真正悲慘的人,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從前的苦難。我在這裡要竭力渲染自己的悲慘和無辜,我要讓他們認為,我跟遠帆在一起,完全是因為我被欺騙,被矇蔽,所有的,都是遠帆的錯。
也許這樣,能夠讓詹家父母知道,遠帆對我負有責任,一旦拋棄我,那就是典型的陳世美,是要被用鍘刀砍頭的,被世人唾罵的。
只是我不能確定,他們是願意做陳世美的父母,還是願意做變態的爹孃。
我心平氣和地輕聲地清晰地陳述著,坐在地上,背倒挺得筆直,眼淚不停地往下流,不一會兒,創口貼都溼了,再加上我不停地擦拭著眼淚,很快,我的臉,就成了亂七八糟稀裡糊塗五顏六色慘不忍睹的……我都說不清是什麼玩意了。
“叔叔,阿姨……”我可憐兮兮地說:“我見識淺薄,什麼都不懂,只知道遠帆他對我真的很好,我也一門心思地想跟他一起過日子。我學著洗衣服,學著做飯,甚至學著做點心……他要工作,我從來不插嘴;他要給我開店子,我不要。我是個瞎子,我要不了多少錢,我的工資足夠用了,我還存了幾萬塊錢呢!沒有遠帆,我也能夠活下去,只是……幾天沒有訊息,我好著急,到處找他,還不敢讓別人幫忙,我怕遠帆不喜歡被別人知道我們兩個……出門就被撞,司機好凶,還打我……那些都不怕了,就這樣要找到他。他要是不喜歡我,我就算一頭撞死,也不敢來找他。我是個瞎子,要纏他,怎麼纏得住?可是,這樣子不明不白的,可憐我還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