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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這麼想的!為這個乾一杯如何?」女巫興高采烈,從他的藥箱裡翻出了藥酒和小杯子,給自己倒酒,又劃開手腕給亞倫倒了杯血,「乾杯!」
兩人一飲而盡,都意猶未盡地長嘆一口氣。亞倫說:「你們究竟是去哪兒?」
「亞巴頓!」坎迪·凱恩說,「你呢?」
「布朗茲尼。」
「不要布朗茲尼,去萊茵公國。我必須去亞巴頓,所以你去萊茵。大瘟疫要來了,沒有人願意救他們。伊里斯人和教會在那裡喝工人的血吃婦女的肉,靠著那血和肉換來的金錢購買去天國的門票。」
「拯救世人是教會的責任,關我屁事。」
「拯救人是我們所有人的責任,別去指望神。」
「害人的也是人啊。」亞倫說,「難道是神把我變成這樣的嗎?」
「你剛才還在為神在這事上無罪的說法生氣。」坎迪·凱恩說,「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
「這次是你說伊里斯人害萊茵人的,可不是我。我不想再……」
「會有很多人因你被殺,但會有更多人因你獲救。」
「我已經很累了!」亞倫打斷她的話,又將臉埋進了膝蓋裡,抓著頭髮低聲說,「我已經很累了……我活著是為了救人嗎?我要報仇,不害更多的人就不錯了……我喜歡我的工作。我想回家。可我沒有地方能去。我的日子比世上很多人都要好,可難道我該為此滿足嗎?為什麼當時跟在馬車後面的是哈利而不是我,偏偏叫最堅強的那個死了……」
「不要逃避,亞倫。」
亞倫煩躁地說:「作為唯一真正的吸血鬼,我難道沒有好好睡一個長覺的權利嗎?我要去布朗茲尼睡一覺,醒來之後瘟疫早都走了!」
坎迪·凱恩又聳聳肩,嘿嘿笑道:「反正我看到你去了,你總會心軟的,連密特拉的心都熬不過你。不要賭氣嘛,你知道我的呀,這事上不騙你。你去布朗茲尼就是白跑一趟,天氣又這麼冷,那就是白受罪啊!」
亞倫瞪她一眼,她也做個鬼臉。
「前面就是分岔路口,我們該分別了。」她說。
「是啊。」亞倫翻遍身上的每一個口袋,把金銀銅幣全都掏出來堆在稻草上,「給個方便,說不定我就會聽你的話去萊茵。」
女巫撇撇嘴,來回數了幾遍,勉為其難地收起錢幣,遞給他一張老舊的塔羅牌,一面是六芒星和柳枝、橡樹、櫻桃樹和胡桃樹的圖案,另一面是泛黃的空白。
「小阿爾克納?」亞倫夾著那張空白的紙牌,有點不高興,「坎迪,我們都這麼熟了——」
坎迪·凱恩面色不善:「你給的錢也不多!要麼把領子上那顆給我!」
亞倫捂住自己的綠寶石,問:「最後一個問題: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善心的有錢人,或者願意資助我開診所造福百姓的修道院?」
女巫翻了個白眼:「有也是我的生意。上萊茵搶去!」
說著,她在吸血鬼的尖叫中扯下那塊白斗篷丟在了地上。
亞倫在突如其來的冷風中哆嗦了好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一鼓作氣跳下車去。坎迪·凱恩把他的雨傘和藥箱扔下來,他整理衣襟、背好藥箱,撐開黑傘,這才發現地上的斗篷和出現時一樣突然地消失了。
「——我們還會再見兩次!」
安東坐在高高的稻草堆上,背對著他搖了搖手臂,說出了最後一個預言。隨後,那稀奇古怪的排簫調子響了起來,中年農婦又開始罵她調皮的傻兒子。
亞倫終於快樂而滿足地笑了,其中沒有一絲譏諷或僵硬,拼盡全力由衷地為友人高興。他摘下禮帽,朝牛車揮舞著手臂,目送他的朋友遠行,直到他們消失在霧氣瀰漫的原野上,再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