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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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牢獄淒冷且壓抑,插在石壁之間的火把燃燒著,伴隨著鞭子擊打聲、慘叫聲、喝罵聲,有人快步走入,濺起的火星打在石壁上,像是徒勞無用的掙扎。
再往裡看,相對於別處的冰涼,刑房炙熱得驚人,火炭上擺著的烙鐵被燙得發紅,像是塊透明、赤紅的琉璃。
而這塊琉璃,很快就被壓在另一人的身上,像肉被快速煎熟,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濃郁的香氣也散開。
更遠處的牢房,有人將臉伸出木欄,幾乎貪婪地嗅吸著,他已被餓了許久。
而寧清歌坐在刑房之中,半個身子都隱沒在陰暗之中,望不清神色,只覺那一雙漆黑的眼眸比周身的暗,更暗,像是散不開的墨,與身穿的緋袍相襯,漆黑更濃,緋色似血。
她語氣十分平靜,連語調都與往日一致,說:“繼續。”
於是,那滋啦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被人押著、蹣跚走到這兒的陳安瞧見這一幕,瞳孔驟然放大,在極致的恐懼下,竟一下子跪在地上,乾嘔起來。
寧清歌眼神隨意一瞥,又不緊不慢地轉回,好像只是在路邊瞧見了一條小狗,不曾掀起半點波動。
直至跟在後頭的南園上前一步,附身在她耳邊說了句話。
這人的神情終於有了波動,不管還在受刑的人,便起身,向外面走。
那堵在門口的陳安被嚇得一激靈,越抖得愈發厲害。
寧清歌卻直直略過她,不曾有片刻停留。
直到一處偏僻處,她駐足,南園低下頭,便道:“九殿下去了掖庭。”
寧清歌頓了下,焦距定在一處虛無的黑中,無意識抬手,轉動了下懸在手腕的鐲子。
她語速很慢,像在吐出一口氣般地問:“怎麼突然去哪兒了?”
雖然是疑問句,卻沒有多少疑惑的感覺,更像是被行刑的人被壓在虎頭鍘,有一種離死將近後的鬆口氣。
南園剛剛準備開口。
寧清歌卻直接打斷道:“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她確實知道,昨日的問話像是引子,是她提起了兩人的初見,也是她親自下令,將陳安從國子監中押來,但凡她多思慮片刻,就該猜想到後面會發生什麼。
可她沒有想,潛意識放任自己不去想,斷在逮捕陳安的節點,直到此刻。
南園只能問道:“那需要派人攔住九殿下嗎?”
寧清歌停頓了下,她平日很少這樣,更多是清醒且果斷的,只有盛拾月,也唯有關於盛拾月的事情,能讓她躊躇、猶豫。
她又像用那種、像是吐出重重一口氣的方式,慢吞吞道:“不用。”
“不用派人攔她。”
她靠著冰涼石壁,不知是哪一位牢犯的血沁入巨石中,至今還有血腥味殘留,連同暗色一起,將寧清歌整個人都裹住。
“她想知道就知道吧。”
“她早晚都要知道的。”
這話不知是在和南園說,還是在勸自己。
南園似有話想說,可又不知該如何勸她,於是抬起的頭又低下,無意窺見她不停轉動的鐲子。
那翡翠鐲子……
是傳聞中九殿下最珍愛的物件之一,皇貴妃的遺物。
可實際上,那鐲子並不算極其昂貴,如今大梁更推崇和田玉,翡翠稍次,又濃綠色為貴,可那鐲子只飄著些許淡綠,唯一能誇讚的是水頭足夠,遠遠看去,還以為是清澈泉水攜來一縷淡水草,柔柔環在腕間。
南園眼眸一轉,便想借此寬慰寧清歌,開口道:“這鐲子……”
寧清歌卻道:“是我阿孃的遺物。”
她聲音篤定而平緩,完全不像是在胡亂說話。
南園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