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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們開始勘察建築的每個角落。
在蔡廷祥、梁思成夫婦的具體指導、參與下,考察團開始考察,他們從斗拱、梁枋到平暗、石雕柱礎一一斟酌、比對,認為俱都顯示出晚唐的建築風格。
梁思成說,最讓他震驚的是屋頂樑架的做法,這樣的樑架只在唐代壁畫中有過描繪,而在多年的考察歷程中,他從未見過。
蒙著面罩,在厚厚的積塵上,柯巖他們藉助手電筒的微光開始測繪、拍攝。
幾千只蝙蝠一齊撲扇著翅膀,驅逐著這些不速之客,頂棚積了千年的浮土紛紛落下,橫樑上陳列著蝙蝠乾癟的屍體,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黑暗中,數以萬計的臭蟲從橫木中探頭張望,鑽進他們的衣襟。
幾個小時後,到簷下呼吸幾口新鮮空氣,他們才發現遭到了臭蟲叮咬,還有無數只臭蟲已經鑽進睡袋和筆記本里。
有大量的蛛絲馬跡顯示著這應該是一座唐代建築,但他們仍然期望能找到更直接的證據。
第三天,林徽因在一根梁下發現了淡淡的墨跡,它被塵土覆蓋,又被後世塗抹的淡赭色塗層遮蔽,難以辨識。
她在空中努力變換著身形,試圖分辨樑上記錄的官職和人名,終於,她發現了這樣一行字:“佛殿主上都送供女弟子寧公遇。”
她猛地想起曾在殿外的石經幢上看到過一些關於官職的記錄,決定重新讀一讀經幢上的文字。
“小柯,你去殿外看一看石經幢,上面是否有一行字。”林徽因在架上對柯巖喊道。
“好嘞!”柯巖愉快地答應著。
一會兒,柯巖果真跑來對林徽因喊道:“林老師,石經幢上果真有一行字。”
林徽因趕緊從架上下來。
在經幢上,她發現了一行相仿的字——“女弟佛殿主寧公遇”。
經幢是唐朝大中十一年立的,那一年是公元857年。
佛光寺的真實歷史,終於揭開了它神秘的面紗。
直到此刻,他們這才領悟到,那尊坐在角落裡的世俗女子像,並不是武則天,而是寧公遇。
把供養人安置在佛像下的角落,在敦煌壁畫中也屢見不鮮。
雖然佛光寺已是晚唐風格,並且梁思成根據其規模斷言,在晚唐它也並不是一流的寺廟,但它畢竟給他的想象畫出了一個全貌:“斗拱雄大,出簷深遠”。
他尤為興奮地感嘆,佛光寺雲集了唐代的繪畫、書法、雕塑和建築於一體。
“此四者一已稱絕,而四藝集於一殿更屬海內無雙”。
他從來不吝於用最華美莊嚴的字句來描述他發現的建築——他心中的建築。
其實,關於佛光寺的考察,十二年前,關野貞1曾經見過佛光寺的照片。
當時,關野貞和常盤大定一起輯錄《支那佛教史蹟》,收錄了日本僧人小野玄妙和太原美麗興照相館為佛光寺拍攝的九張照片。
可惜,他們關注的是大殿裡的三尊佛像,認為它們是“五臺山中唯一傑作”,卻對建築幾乎視而不見,並且斷言,“佛光寺之寺院規模、伽藍並不雄偉”。
最終,是田野考察(即考察團的考察)澄清了歷史的真相。
考察團一行拊掌歡呼,忘了連日來的勞頓與疲憊。
他們只看見,一千年後的夕陽殘照,如約傾覆在這座被遺忘的建築上。
它來自遙遠的盛世大唐,而它所象徵的繁華喧囂,原本就敵不過光陰積下的一粒微塵。
這次考察,對於穿越過來的柯巖也是一種震撼。他本是學歷史的,中華民族幾千年的厚重歷史文化,無不閃爍著金燦燦的光芒。
然而,這些厚重歷史文化的積澱,離不開歷代的發掘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