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鴻落雪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易塵良失魂落魄地下了樓,拿出手機一遍一遍地撥打著雲方的手機號。
從一開始的無人接聽到關機,最後變成了空號。
電話裡冰冷的女聲一遍又一遍地向他重複著這個殘酷的現實。
易塵良跑去了學校。
高一十班裡吵吵鬧鬧,他抓住季書墨問:「雲方呢?」
季書墨一臉莫名奇妙地看著他,「雲方是誰啊?易哥你怎麼了?」
「我同桌!」易塵良咬牙指向自己的座位,抬頭望去,「他就坐在那——」
易塵良的話音一滯,眼神空洞地站在原地。
教室裡的最後一排,只有一張課桌孤零零地擺在最後一排,桌邊還放著他昨天用來喝水的水杯和半包大白兔奶糖。
奶糖散落在桌子邊緣,掉在了地上幾顆。
易塵良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從物理書裡翻出來幾張草稿紙,那上面是他和雲方上課時閒來無聊畫的小火柴人,他們總是有事沒事就畫一張,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地傳紙條。
為此他倆還被老方狠狠訓了一頓。
紙上總是有一個圓腦袋的火柴人和一個方腦袋的火柴人親親熱熱地挨在一起,腦袋上頂著稀奇古怪的氣泡框,在交流一些別人看著莫名其妙但是隻有他們兩個懂得小暗號。
易塵良垂頭看著那幾張草稿紙,捏著紙的手微微顫抖。
草稿紙上只剩下圓腦袋的火柴人,凶神惡煞地頂著氣泡框,框裡的文字是他自己的筆跡,卻不知道是向誰說的話。
就像是一個人魔障般的自言自語。
他跑去雲方的店裡,卻發現那裡已經變成了一家陌生拉麵館,裡面的人來來往往,趙姐和黃哥都不見了,只剩下陌生人。
他開啟手機,發現四人群變成了三人群,好友名單和通訊錄裡唯獨找不見雲方,而他甚至有些記不清雲方的臉了。
巨大的恐慌湮沒了易塵良,他環顧四周,只覺得無比地陌生。
雲方正在從他的世界裡消失。
確切的說,二十年後的易塵良,正在從他的世界裡消失。
記憶裡他和雲方的初遇開始逐漸變得模糊不清,雲方揹他回家,雲方拽著他在街上跑,雲方和他躺在床上聊天,雲方和他一起做題,雲方跟他一起接吻,雲方和他一起在夜裡胡鬧……腦海中無數他們兩個在一起熟悉無比的畫面,屬於雲方的身影正在慢慢變淡。
原本是兩人的畫面,逐漸地只剩下他一人形單影隻。
無論他如何回憶,都記不清原本應該在的另一個人的模樣,他知道應該有這麼一個人,但是在被時間修復的世界裡,不允許那個人的存在。
易塵良攥著手機,站在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被熙熙攘攘的人群裹挾,他茫然四顧,不知道該走向何處。
他把另一個自己弄丟了。
他找不到他了。
天上地下,無數人,他跟另一個自己遠隔二十年的時光,無論他如何拼盡全力,都觸碰不到他分毫。
十五歲的他站在時光這頭遠眺,哭喊,聲嘶力竭,努力地想要記住他們之間的毫無保留地對話,孤注一擲的親吻,夜晚裡親密纏綿的溫存,但還是被不可抗拒的時間洪流沖淡獨屬於他們兩個人回憶。
他還要等二十年,才能把自己變成另一個易塵良。
可是等二十年後的易塵良轉頭回望,已經看不見十五歲易塵良的模樣。
十五歲的易塵良沒有辦法讓自己一夜長大,就像三十五歲的易塵良沒有辦法從身體裡剖出一個十五歲的易塵良,他們本就是同一個靈魂,隨著時間積澱而成,不可複製,無法剝離,天生融於一體。
看不見,摸不著,空虛的無能為力撕扯著他,濃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