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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見意感覺到兩頰癢癢的,伸手去摸,是滾燙又冰冷的淚水。
他抬眼去看病床另一邊的溫知真,她緊握著戚奶奶的手,頭很低很低,看不到臉。
當晚回去的時候,在醫院門口還碰到因一起車禍重傷的幾人,滿身是血,躺在床上,被醫生護士推著匆忙送入急救室。
旁邊家屬的痛聲哀嚎令孩子們更加緘默。
他們第一次面臨即將來到的死亡。
滿是不知所措,不捨與悲傷。
程芳芳不忍心,提議讓他們給戚奶奶折千紙鶴。
也算是轉移注意力的一種方式吧。
大家都期盼著戚奶奶能好起來,買了很多摺紙跟大玻璃瓶,也不出去玩了,窩在屋裡折,每天去看望戚奶奶的時候都帶著瓶子去。
戚奶奶醒來的時間越來越少,但每次醒來他們幾乎都在。
他們給她看千紙鶴,那麼大的玻璃瓶,裡面放了五顏六色的千紙鶴,紙張是磨砂泛亮的,在陽光下像堆積在一塊的眾多星星。
戚奶奶笑著看著,竟虛弱說出一句童言童語來:「可別開蓋,我怕它們跟你們一樣,稍一不注意跑了。」
孩子似的活潑的星星。
聲音很小,溫知真卻聽到了這句話,替她掖好被子,「不會的,我們不會跑。」
「戚奶奶,我給你唱歌聽吧?」宋琦說,「我最近新學了首歌。」
她嗓音條件很好,加之後天刻苦訓練,稍高且柔軟的歌聲,一開口就讓人覺得舒坦。
一曲既畢,宋琦又說:「知真姐也給戚奶奶條一支舞吧?」
「我給戚奶奶表演扮鬼臉?」方見意說。
各個才藝表演下來,就連宋亦也給戚奶奶讀了篇自己喜歡的散文。
黃昏時,戚奶奶催他們回去,他們不敢不聽——她開口已經很艱難了,不能讓她重複話。
後面幾天溫知真與宋琦宋亦有時缺席,戚奶奶讓他們繼續去上興趣班,別因為她斷了。
難過的事一件接著一件。
期間,拆遷的噩耗突然傳來。
拆遷這件事早已有些兆頭,小區外的那幾條街時不時有穿著西裝看似大有來頭的人被簇擁著過來檢視,指指點點。
但這個重磅訊息落下時,大家還是大吃一驚,面色都不大好,對於這個居住多年的家,是即使補償的拆遷數額再大也替代不了。
但上面政策如此,誰都無可奈何。
溫知真因此幾天沒好好吃飯,起初沒有人發現,齊欣整天出診,又要跟著去詢問拆遷的事宜,就更加忙得不沾腳了。
溫知真每天出門回來都會摸一摸樓下的龍眼樹,方見意他們知她不捨與難過,但她表面上流露的情緒太少,這僅是冰山一角。
有一天傍晚,方見意聽到對面齊欣的驚呼聲,跑過來看,她半抱著昏迷的溫知真,臉上慌亂無措。
方見意一邊喊自己爸媽過來幫忙一邊扶著溫知真往外走,「欣姨,知真姐怎麼了?」
「發燒了。」齊欣仍有餘悸與愧疚,她忙得竟沒有發現自己女兒生病了,還讓她一人在廚房忙活。
方和也出來了,背起溫知真,剛走到樓下,她就醒了,迷迷糊糊掙扎著要下來。
「我不走,我不走,方叔叔,放我下來……阿意,阿意……」溫知真捏著他的手,祈求他幫自己。
方見意沒聽清她前面說什麼,「爸,先把知真姐放下來吧。」
溫知真下來了,輕輕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下,睜著眼跌跌撞撞要往龍眼樹那兒走,方見意攙扶著她。
她面色潮紅,體力不支軟趴趴的抱著龍眼樹不撒手,嘴裡還呢喃著:「我不走。」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