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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村的柳絮。
杏花村位於下風口,每到春日裡風一吹,楊柳村的柳樹上那些大大小小潔白如羽毛的飛絮就紛紛揚揚地飛進杏花村裡,惹得村中幾人時常打噴嚏流鼻涕,更有甚者,裸露在外的面板上也起了些紅紅的小點。
杏花村的人自然不滿,加上本就和楊柳村有宿怨,一時激憤,就提出了要楊柳村把柳樹盡數砍伐了的要求來,還揚言:「你們不砍,到時候別怪我們親自來動手!」
楊柳村的人哪能聽他的?這樹都在他們村裡種了幾十幾百年了,哦,杏花村的人說砍他們就砍?也不看看是誰先在這條河邊上住著的!
一來二去的,兩村的人這就又槓上了。而且因為杏花村村民放的那句狠話,楊柳村的還自動自發地組織了巡邏隊,每天在村子裡巡查來巡查去,生怕一個不注意讓杏花村的人把他們的楊柳給砍了。而杏花村的人呢,也很上道地每天對對岸的楊柳虎視眈眈。
事情上報到典史那兒,他聽得是一個頭兩個大,忙不迭地就來找了顧辭舟,還不忘倒倒苦水:「這兩個村子也真的是……唉!」
顧辭舟也是聽得啞然失笑。
也不知道這兩個村子到底在爭個什麼勁。一開始上上輩人的恩怨本也沒有多大,但是為了面子或者為了別的什麼東西,兩邊都硬撐著不肯先低頭。經年累月下來,仇視對方好像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一種天然正確的東西,最後鬧得不可開交。
他微微頷首:「唔……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典史依言退了出去。顧辭舟輕輕舒了口氣,坐回椅子上,想了想,伸手又抽出了那本平江的風土誌。
「杏花村、楊柳村……」他口中慢慢念著,手下的書一頁一頁翻了過去。
華燈初上時,顧辭舟方才回了後頭的三堂。
晚風輕輕吹拂,簷下鐵馬叮叮咚咚地響,光線溫暖的燈籠也跟著一下一下地搖晃。飯菜的香氣順著風傳來,頓時就勾起了顧辭舟肚中的饞蟲,讓他腳下的步子都不由得加快了兩分。
擺擺手示意兩邊行禮的侍女起身,轉過一道門進了廂房,映入眼簾的便是滿桌豐盛的菜餚,暖黃色的燭光更添了幾分誘人的色澤。桌案一側,容與正垂眸擺著碗筷,聽見聲響便抬眼望了過來,見是他,唇角一彎:「夫君。」聲音輕輕柔柔的,像是溫熱平緩的水流。
她今日梳了個墮馬髻,烏壓壓的發墜在一側,以三兩根簪釵挽住,另用小巧玲瓏的東珠和絹花在髮髻做飾,燈火一映,直顯得柔和又婉轉,而這柔和婉轉中又平添了兩分嫵媚之色,一眼睇來,顧辭舟的心跳都不禁加快了一下。
他便也笑了起來:「可是餓了?難為你還等著我了。日後若是我回來得晚了,你自個兒先用便是,不必管我。」
姜沅笑著點頭應下,給他舀了一碗醃篤鮮遞過去:「嘗嘗。今兒新買的筍,味道鮮著呢。」
春筍脆嫩,鹹肉酥軟,與漂亮的豆腐結一道浸沒於濃白的湯汁中,另有碧蔥點綴其間,再撒上些火腿絲,實在是人間美味。顧辭舟喝了一勺,嘗嘗春筍,不禁點頭讚嘆:「確實是鮮嫩。」
姜沅小口咬著春捲,笑得眼睛彎彎。
自打回了江南,重新吃到了這些熟悉的飯食,她整個人都開心了不少——雖然京城和裕州的菜也很好吃,但當然還是江南的菜她吃得最久,也最習慣最適應了。
一碗湯下肚,腹中空空的感覺減去不少,下午被楊柳村和杏花村的事情惹出的一點煩憂也隨之散去了許多。顧辭舟將目標轉向了一旁的蛋羹,一面和姜沅隨意地聊起了天:「今兒請的那個來看卿哥兒的大夫,怎麼說的?」
晚風一陣一陣地吹著,燈火昏黃,低低的絮語也漸漸融進了風中,隨著庭中的花香漸漸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