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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裙,湘裙,你還好吧?」他到底不放心我,竟然張皇起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要不要進屋休息一下?」
「不要!」我尖叫起來,「進屋」兩個字嚴重地刺激了我,但隨後立即強打精神微笑,「我很好,只是——回去歇一歇就好,不麻煩你了!」
「那就好!」晉玄扶著我肩頭的手立即拿開,臉上有一絲淡淡的屈辱。
晉玄,我們什麼時候如此設防了呢?——佛經上說:情不重不生娑婆。娑婆,就是紅塵。在人世間輪迴的人,苦苦不得超脫,只因我們用情過度。可是明明知道情傷人,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要前赴後繼、執迷不悔?
不知道怎樣下得樓,我只知道,我再也不能承受這樣的冰冷和無情。倫敦天氣真了不得,說變就變,樓下西風冷透窗,霧立即上來,然後雨大了,停車場和公寓尚有一段距離,我沒有帶傘,只好呆呆立在青臺階上。豆珠一樣的雨點飛洩下來,一聲聲,一串串,飛花擊石濺芭蕉。
即使沒有回頭,我也知道晉玄跟了出來。此情此景,縱然我們就在咫尺之間,心卻已隔著了千山萬水——也許這就叫作「咫尺天涯」吧!而愛情,最經不起的,就是「咫尺天涯」!
「你渾身都淋濕了,不要站在雨中。」晉玄沒有和我比拼過耐性,率先開了口。
我咬定牙根,依然沒有轉身——我是付出了感情的,但這次,我要小心得多也自私得多。沒有同等回報的時候,萬萬不會拿出自己的真心。我寧願它隨風散掉,隨雲飄走,隨雪化淨,跟著不知名的飛絮全部變成煙塵,也好過留在這裡,被人踐踏。
「湘裙,不要站在雨中,你會淋病的——」他終於控制不住情緒,抓住我的手臂。
我奮力甩開他,回眸冷冷地注視他——他早已不是譚晉玄,那個如琢如磨如圭如璧的大男孩——那個譚晉玄是真正的君子,是我的楷模,他會保護我,他不會傷害我,他會對我說,「湘裙,你是我一直以來想像中的女子,在遇到你之前,你的輪廓已被我複習過無數遍。我忙不迭地捕捉你,用那麼拙劣的姿勢與技巧,就像捕捉手指間穿梭而過的風……」
但是他突然抱住我——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他的體溫和我的一樣低,他的身體和我一樣抖,他的聲音和我一樣哽咽,「湘裙!」他淒楚地呼喚我,輕輕將一個吻按在我的額頭,然後試探我的眼簾、耳垂、臉頰,終於覆蓋住我的嘴唇——一邊流淚一邊親吻。
我沒有躲避,過去的日子裡,我躲避得太多,象一直謹慎的小鼠,但厄運並沒有因此放過我——我躲到哪裡它都能將我找到。
「湘裙,湘裙——」他低低地叫著我的名字,彷彿第一天認識這兩個字,然而淚水混合著雨水流下來,落在我頸窩,形成小小的湖泊。
愛情是個很奇怪的東西,它往往只是在幾乎要失去的時候,才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它是化學的,然而非理性,人們總想在其中找到邏輯和道理,卻最終發現,真正的愛情,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我默默地承受著,隔了很久才小聲說:「晉玄,請你一定要幸福!」
「什麼?」他停止了哭泣,詫異地望著我。
「請你,一定要幸福——」我艱難地說,「不管能不能掙脫命運的束縛,都一定要幸福。這樣,在未來的很多年裡,我再悲苦,也不會後悔——至少我成全了你……」
「湘裙——」他抱著我嚎啕大哭,寒星般的雙目浸滿了淚水,好像含冤無辜的小孩——這一刻,至少在這一刻,他又變回了我的晉玄。
納蘭容若有詞雲: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西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其實沒有晉玄,我的生活還是一樣繼續:會在今後的日子裡遇到不同的人,和他們相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