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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殿內無人,窗外還是黑夜,姜昭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
止妄閉眼看她,只見這面容蒼白的女郎半靠在錦塌之上,燭火微微晃動,淡黃的光影打亮她的面頰,卻無法為其添上些許顏色,這般矇昧之下,她額頭裹著紗布,神情恍惚地瞧著窗外,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難言的悲傷裡,顯露出缺乏血色的纖弱姿態。
「殿下。」
這是和夢境裡一般無二的溫柔聲音。他安撫道:「莫要難過了殿下。」
他從未安慰過人,因而再如何溫柔,這樣乾巴巴的話語也無法使得眼前的女郎重新開心起來。
姜昭沉默了許久許久後,眼裡終於泛起了極其微弱的波瀾。
她問道:「和尚,我睡了多久了?」
止妄柔聲道:「沒多久,只是夜已經很深了。」
姜昭的目光轉向窗外,見天邊的月亮彎作冰冷鋒利的鉤子,似乎要將夜色這塊巨大的幕布刺出些縫隙似的,她忽然道:「和尚,你念會兒經吧,我想聽你念經了。」
止妄見姜昭的情緒似乎平穩了許多,輕輕地說了聲「好」。
他仰頭目視佛祖,雙掌合十,緩緩念起了經文。
這一次,姜昭卻沒有因為這冗長的經文而陷入沉睡,她聽得極其認真,似乎是要將這一字一句都揉進記憶裡。
直到止妄的聲音平息,她才問道:「這是什麼經。」
止妄:「殿下,這是普渡經。」
姜昭淡淡地點了點頭,她又問:「佛家崇尚來生的說法,真的有來生嗎?」
止妄:「殿下,你覺得它有,便是有的。」
姜昭掀開錦被,身上僅有一件單薄的中衣,她赤腳踩在地上,推開宮殿的門。
此時不知是幾更天,只見月上枝頭,散發著幽冷的清光,這片夜色如文人傾灑的濃墨,還伴隨著呼嘯而過的長風,春寒料峭,她越顯單薄。
止妄不由得皺起眉梢,「殿下,你應當添衣了。」
姜昭沒有理會他。
殿外守夜的宮人已經打起了瞌睡。
姜昭悄無聲息地越過這些人。
直到他們漸漸消失在身後,她赤著腳,開始小跑起來。
止妄看著她,心中的憂慮一時覆水難收,只將手中的佛珠轉動得飛快。
他嘆了口氣,道:「殿下,你慢些罷,慢些罷。」
可姜昭何時聽得進他的話了,她踏過鵝卵石地,繞開九州池,沿路漆黑一片,她不坐鳳架,身側也沒有掌燈的宮人,就這樣憑著熟悉的記憶,一路跑到了齊天子的靈堂。
這會兒是深夜,然而靈堂裡卻擺滿了燭火,澄明清亮,宛如齊天子在時一般,依舊是紫微城最為明亮的光輝所在。
朝臣和宮妃已經離去。
守夜的宮人瞧見了這位儀容頗為不妥當的淮城長公主,皆面面相覷,不知所言。
姜昭沒有理會他們,只是神色恍惚地往裡頭走。
燭火流光之中,她瞧見了在靈堂內哭泣的皇后。
「母后……」
她喚道。
皇后仰頭看來,一見是姜昭,連忙就抹去了淚,收起脆弱的姿態。她疾步走到女兒面前,捏了捏她的手,指頭裹著紗布,掌心冰涼無比。
「你怎麼穿得這樣少!」她嘴上斥責著,眼裡卻流露出疼惜之色,「這麼大了,鞋竟然也不穿,快坐下。」
她一面囑咐近侍去拿些衣物,一面拉著姜昭坐到團蒲之上。
身側是金絲楠木棺材,雕有雙龍遊天祥瑞圖案,紋理精緻華美。齊天子冰涼的身軀正躺在裡頭。
姜昭輕輕咬著下唇,忍不住依偎到皇后懷裡。
她依然不敢相信,那個疼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