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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盯著她。
那視線讓人不寒而慄。
她下意識地抓緊了手邊的報告書,紙頁在寂靜的空氣裡咔滋一陣響。
幾秒鐘後他移開視線,把三個裝了衣服的袋子放進牆邊的金屬櫃子裡,如常走回辦公桌後面坐下來。
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彷彿方才那若有似無的殺意果真是她錯覺。
可她脖頸後已鋪了一層薄薄的冷汗,那是生命在遇到恐怖之物時候的本能反應。
難怪這個人會被特別調查組不辭萬裡地從德國請回來。不管五年前那個好脾氣又有潔癖的少年這些年裡究竟經歷了什麼,毫無疑問,現在坐在辦公室裡的這個男人已經是個危險人物。
他正看著手裡的檢驗單。
那張單子很薄。
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只需要微微一動,它就會被撕成碎片。
——就像她纖細的脖子。
許願一瞬間裡思緒如泉湧,想起昨天晚上闖進他家的那部老舊電話機和更久之前據說在高速公路上試圖襲擊過他的另一個墮靈以及更更久之前在刑偵大樓地下自己炸開了的led燈以及那個在他襯衫上畫血印子的不管什麼東西。
這些事件確實很需要憂慮一番。
但這種名叫「憂慮」的情緒恐怕由站在他對立面的那些墮靈來承擔比較合適。
「天蘭仙小姐。」
他眼睛也沒抬地說。
這是第一次,有人念出她古怪的名字,卻既沒有笑場也沒有皺眉頭,語氣與神情都只是平淡。
許願硬著頭皮應了一聲。
他說,「報告錄完了嗎。」
語氣之平淡,句尾得用句號,不能用問號。
「……錄完了。」
「你可以走了。」
「好的……」
許願頗為僵硬地把錄完了的第一摞報告書慢慢整理好,放回茶几上,又關了電腦。但起身時還是沒太注意,不知什麼時候放在了膝上的手機滑在了地上。
嗒。
她蹲下去撿。
手機沒摔壞,但她起身時,手肘無意中碰著了茶几上的一摞報告書,只聽見嘩啦啦一陣響,紙張飛散在地上,亂七八糟。
她有幾分狼狽地一張一張地撿起來。
程楚歌那邊沒反應,好像並不在意她在幹什麼。
臨走前許願低聲說了一句,明天見。
他凝神看著手裡的檢驗單,沒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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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辛苦苦一整天,還得一路小跑,然後坐地鐵趕回家去。上了地鐵,還立馬又想起早上不知為何出現在身邊的洛文佳,提防不已,緊張兮兮,好不容易小心謹慎地到了家,沙發上癱了沒一會兒,人沒了。
變回了一副菇在盒子裡的金絲眼鏡。
然而,這樣便能好好休息了嗎?當然不能。
等程楚歌回家睡下了,她還得從盒子裡悄無聲息地爬出來,跟被子和安徒生童話一起給他清掃瘴氣。耳機被借走了,沒回來,四個物靈的活兒現在三個物靈幹,累。
真是白天也給他打工,晚上也給他打工。而且全都沒有工錢。
最重要的是還見不著什麼好臉色。
——這也太委屈了吧?
如此一連過了好幾天,許願終於受不了了。週四晚上,黑暗中汙濁的煩惱瘴氣驟然變濃,噩夢入口出現,她留兩隻小物靈在外面,自己丟下小掃把便鑽了進去。
蒼穹廣闊,大地雪白。
遙遠處有座金色的山頭,那是熹光乍現。
珠穆朗瑪。
來不及覺得美,來不及驚嘆,根本來不及有任何反應——一陣寒風烈雪驟然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