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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足夠耐心,它將在你手上一點一點打磨出來瑩潤漂亮的光澤,這個過程很累,但亦將令人無比滿足,無比自豪。
當晚,張衍就將今天傍晚張幼雙教的內容給記在筆記本上了。
這也是張幼雙教的,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他其實是能記住的,不過娘說的話做的事他從來就不會違背。
合上筆記本,張衍爬上了床。
旋即,眼睫一顫,又睜開了。
圓睜睜的貓眼裡毫無睏意,清明的如同初融的冰雪。
又睜開了眼,望著這房梁。
月光穿過了窗子,灑落在屋內。
在房梁與牆壁上投下了無數暗影。
他看得很如神,瞳仁幾乎凝成了一條細細的線,漸漸地這些暗影好似化作了無數線條。
這些線條如飛速生長的枝椏,迅速生長,拔高,組合成一個又一個圖形,由圖形又形成一張接一張的影象。
他眼睫一眨,一剎那的功夫,所構建出來的大樹立刻分崩離析,重新組合。
漸漸地,一座寶塔偃蹇負土而出,拔地而起,足有百尺之高。簷牙塗金,殿趾砌玉。碧瓦飛甍,背靠山川,上摩雲霄,蒼蒼隱天。
他走進塔內,霧氣在身側徘徊不定,越往走,雲裡諸峰,漸漸透出,漸漸地落於腳下
他將這今日所學所思,分門歸類,按樓層一一放置好。
少頃,又如夢中下墜般猛然清醒了過來。
他不是記不住,是……太快了。
娘說,總領人體的其實不是心,而是「腦」。
娘說過的話,他都記得很清楚,他能在下一秒將他們翻找出來,看過一眼的東西,下一秒便能轉化成圖片燒錄入腦子裡。
腦子裡的東西太多,太快了。
他不得不找一個地方,一個空間足夠寬闊的地方,將它們分門別類地整理儲存。
在他說話的前一秒,眼前如流水般迅速漫過成百上千的字句和資訊。
他的嘴巴跟不上他的所思所想。他纖細清瘦的身體不足以支撐這複雜的腦力。
他還在學習,學習如何令身腦達成和解。
……
雖說熊孩子暫且被收拾了,但俗話說得好,每一個熊孩子背後都屹立著那麼著個熊家長。
打發了張衍去屋裡念書,張幼雙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能掉以輕心,果斷抄起個痰盂,借著倒痰盂的名義蹬蹬蹬又跑出了屋探風。
果不其然,遠遠地就看到個女人的腦袋從巷門口探了出來。
鬼鬼祟祟的,脖子伸得老長。
張幼雙心中警鈴大作,這人她認得!姓曹,丈夫叫趙三喜,這曹氏面板白,瓜子臉,兩道水鬢描得長長的,頭髮抹了不知道多少層頭油,又黑又亮,盤作了個沉甸甸的雲髻,插了一圈兒的小簪。
這走起路來款款地扭著小蠻腰,看人的時候眼睫一顫,別有一番柔弱無骨的小白花的風姿,勾得這一整條街的男人那是一個目眩神迷,女人們那是一個咬牙切齒。
被她打的那熊孩子之一,對,就是那十歲出頭,最熊的那個,就是她家的良哥兒。
腦瓜子轉得快,有點兒小聰明,已經背會了《孝經》、《大學》、半本子《中庸》,平常人模狗樣的,見到人禮貌問好,乖乖行禮,總在人前笑著說長大要當大官兒,給曹氏討個誥命夫人做做。
卻說曹氏正扒著巷口偷看呢,幾個婦人正好結伴從她身後走了過來。
見她這鬼鬼祟祟的模樣,不約而同地站定了笑道,「喲,三喜家的,你擱這兒看什麼呢?」
曹氏心裡一驚,忙回過身來。
她這一回身,眾婦人都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