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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是從哪裡尋來的膽大包天的侍女!
但僅只是剛才那一眼, 霍西洲也看見了靠在軟枕上歇息的燕攸寧, 她的身材纖細而柔軟, 睡夢中隨馬車動盪微微顛簸起伏,花房點酥, 如濤如浪。
霍西洲咳了一聲,放慢了馬速,又漸漸落在了王妃後邊, 不敢再去打擾。
車馬緩緩抵達長安,霍西洲攜長淵軍歸停雁山莊, 下馬等候。
燕攸寧的車停在山莊東門, 下車之後徑直入了莊內歇息去了。
天色未晚, 薄暮冥冥, 一縷炊煙掛入河畔垂柳的樹梢, 留侯世子賀退思姍姍來遲, 下馬, 整張臉上寫滿了壓抑的冷漠。
「長淵王。你對你今日說的話,若是拿不出憑證,賀某雖然不才, 也要與你翻臉。」
面對他一臉認真,霍西洲只是笑:「請。」
賀退思負手挺胸隨霍西洲入山莊之內,霍西洲一面將他引入偏堂翠微軒一面道:「路上人多口雜,話說不明白,所以約世子前來一見。莫誤會,霍西洲有心事你如兄,不會汙衊編造流言。」
「你到底要說什麼?」賀退思壓抑著不耐,道。
這時他們已停在了一扇房門前,霍西洲推開翠微軒大門,請他進門,賀退思雖然心頭躁悶,但依言步入,只見霍西洲深入裡間,扣下了博古架下的一道暗匣子機括,暗匣子應聲而開。霍西洲將其中物事取出,先遞給賀退思的,是一幅畫。
賀退思接過卷得一絲不苟的畫,抽去外邊所繫之繩,握住畫軸,徐徐展開而下。
一見之下,賀退思面部的肌肉微微痙攣彈動。
畫面上是兩個活潑明麗的少女,身著漢族人服飾,可卻是異族人相貌,膚色潔白勝雪,璀璨有光,她們在綠蔭如雲的老槐樹底下,一個拍手鼓,年貌稍幼些,十四五歲模樣,側耳歡笑,垂在地面的小腳丫翹起來活潑地擊打節奏,一個彈琵琶,十七八歲光景,也是少女體態,容貌昳麗,高鼻深目,可說是傾國傾城。
這畫工筆細描,將兩個來自異邦的少女描畫得儼然神女一般,連她們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都依稀可見。
「這張圖,是我父親手繪。」
霍西洲凝視著賀退思的面,一字一字道。
「圖上的兩個女子,年紀尚小的,是我的母親。而年紀稍長的——」
「是你的母親。她們是親生姊妹。」
賀退思悚然一驚:「你說什麼?」
在看到這幅畫的時候,賀退思便彷彿被攝去了魂魄,如今被霍西洲這麼一解釋,照他所說,他們豈非是姨表兄弟?
霍西洲勾了勾唇,但其實未見有多少歡喜之意,眼中只有不屑嘲弄。
「你的母親不是別人,正是死於貴妃毒手之下的,那位傳說當中的雪美人。實不相瞞,這兩年,我一直在尋找流落人間的七皇子,我的表兄,我始終堅信他未死,直到我來長安遇見你以後,我心中便感到一種莫名熟悉之感。」
這種熟悉的感覺,並不來自於前世賀退思對他的施恩相救,當時也不過是一面之緣而已。
真正讓霍西洲起疑的,卻是高黎王子的一番話。
高黎王子曾經笑話他是雪美人與他人私通所生。
這幅畫原本押在長雲項昀的密室當中,父親一生手稿無數,唯獨這幅畫被珍重地收藏起來,可見它的意義。霍西洲極少去碰這幅畫,也因此時常想不起來,自己竟將它隨身帶著。
而高黎王子的一句話點醒了霍西洲,他驀然想道這幅畫上美人的美貌,高鼻雪膚,容色綺麗,在他相識的男人當中,僅有一個人有這樣白皙的面板,那就是賀退思。起了疑心之後,霍西洲便不自覺地在心中比較著賀退思與畫中之人的容貌,越看越覺得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