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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北衙禁軍燃起篝火, 炙肩與蜂蜜野兔傳來濃鬱的香味。
李萇寒著一張臉,穿過霧色重重, 步入自己的營帳。
果不其然, 燕夜紫正脫了簪, 在銅鏡面前梳理她那把濃密的華光水嫩的長髮, 兩腮粉紅,潔如膩雲, 李萇的步子停了一停,發現從銅鏡中照出來的身影的燕夜紫立馬起身,歡喜無限地朝李萇迎了上去。
「殿下, 你回來了?」燕夜紫殷勤地朝李萇伸出素手,要替他脫下衣冠, 但被李萇冷臉避過。
燕夜紫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凝固, 她遲疑著問道:「殿下, 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事嗎?」
李萇扭過那張俊臉, 眸中充斥著憤恨, 嚇得燕夜紫心臟噗通亂跳,李萇伸手一把攥住了燕夜紫纖細的手腕,將她退在了梳妝鏡前, 一隻手壓住她的肩,不准她起身。
燕夜紫就在稀里糊塗之下,後腰卡主了桌沿,疼得臉色發白,岔了氣息,話也說不出來了,哆哆嗦嗦地抽著氣。
用了許久,才艱難地找回一點自己的聲音:
「殿下,妾身做錯了什麼事嗎?殿下你弄疼我了……」
李萇的冷眼盯著她,「賤人,你在阿胭歸寧那日,在夏國公府鬧出了什麼笑話,你還敢瞞著我?」
聽到「夏國公府」幾個字,燕夜紫的瞳孔緊緊縮了縮,「殿下,你、你知道了什麼?」
李萇冷笑:「全部!」
燕夜紫的手腕纖細,被掐出了一圈可怕的淤紫,疼得她直細細呻|吟。
「如果不是本王親自上門去問,就永遠不知道,本王的王妃是如此心腸歹毒之人!你嫉妒阿胭?嫉妒她什麼?她從小就是因為你這個賤人受盡了苦難,你搶了別人的東西不知感恩,反倒心安理得,不要臉到了極致,果然什麼人下什麼種,你和你那為妓當娼的生母一丘之貉!」
說完李萇還不解恨,又「啪」地一聲甩了一記耳光在燕夜紫臉上,她被打得雲鬢松落,臉朝一側歪了過去,咽喉中洶湧而出一股腥鹹鐵鏽味道,沖得燕夜紫扶住了鏡臺幾乎乾嘔。
「殿下……」燕夜紫悽然道,「在你心中,你就這樣看我?我們成婚兩載,我對你怎樣,你心知肚明,可你始終對燕攸寧不能忘情!我才是你的妃,明明我才是……她燕攸寧,是別人的妻子!」
李萇冷冷道:「你也不過是個妾,少自抬身價,你也配?」
他口吐惡毒之語,全然不顧那話有多麼傷人,說完將身體朝外輕輕一側,連正眼都懶得分給她一眼。
燕夜紫捂住高高腫脹而起的臉頰,一屁股摔在地上,鏡臺上的妝奩砰砰地碎在身旁,濺起滿地顏色各異的香霧。
淒悽慘慘地,燕夜紫眸中噙淚望著他:「殿下,當初你不是也嫌棄她未婚失貞,委身一個下賤的馬奴嗎?你不是也懊惱,燕攸寧是個不識趣的女人嗎?」
李萇袖中的拳捏得骨骼咔嚓作響。
這正是他生平最後悔的一件事。
這兩年,李萇越來越發現,他對燕攸寧不止有他以為的渴望,還有更深一層的感覺。他後悔,當年就應該在紫雲觀後山要了她,要了她,自然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將她抬為側妃。那樣,燕攸寧這個高傲的女人就徹底是屬於自己的。
兩年,他日復一日對著燕夜紫這麼個歹毒的女人,再多的鉛粉也掩飾不住她內心的汙濁腥臭,李萇自己將自己幾乎要逼瘋了。每當看到她對鏡貼花黃,他想到的卻是她滿臉的蛆蟲在爬,噁心到令人食不下咽寢難安枕。
倘若不是因為燕夜紫是燕昇最愛的女兒,李萇認為自己絕對不會容忍她到現在。
李萇單是再看她一眼,都覺得汙了自己的眼睛,「燕夜紫,本王忍你至今,實不相瞞是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