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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說話的時候,我還沒覺得什麼,等他話音一停,我就發覺了那個丫頭用菜刀剁在案板上的聲音處處都透著詭異。那丫頭剁肉的速度太過勻稱了,每一聲的間隔都恰到好處,除非對方是一部機器,否則,絕不剁出如此勻稱的刀功。
我微微側眼看向門口時,那把血淋淋的菜刀正一上一下地在菜板上揮動著,持刀的丫頭一直低著頭死死地盯著板上鮮血直流的紅肉。
我用手輕輕在炕沿上敲了兩下,示意史和尚和葉燼小心戒備,自己卻笑呵呵地對老頭說道:「你家丫頭這刀功不錯啊!」
老頭用菸袋鍋子挑著快要熄滅了的燈芯:「她一天也不幹別的,要是連菜都不會剁,還能幹啥?」
我說著話,用手在桌子上連點了幾下,意思是讓史和尚他們小心,可惜他倆卻像沒看著一樣,還是若無其事地坐在炕沿上抽菸。
我心底不由得往下一沉,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說道:「老爺子,我以前也問過恆飛老狼墳的事兒,他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老頭呵呵笑道:「現在人都不信老狼成精的事兒了,誰還會打聽什麼老狼墳?狼能穿人皮,你聽說過麼?」
我伸手按住羅剎刀柄時,史和尚和葉燼終於發現情況不對,同時站起身來。
老頭卻仍舊慢悠悠地說道:「以前老輩人說,有些老狼能把人一點點掏空了,就剩下一張皮,再穿著人皮去那家的門兒,進了門兒也不說話,往炕上一倒就裝睡覺。」
「等家裡人都睡熟了,它再站起來,一個個咬人脖子。」
「狼咬人脖子的時候,還會按著他的手腳,人想撲騰都撲騰不了啊!直到人斷氣了,睡在炕上的人還不知道邊上有人死了。」
我盯著老頭道:「狼穿皮的事兒我也聽過,可我聽說,狼有些地方藏不住吧?」
「可不是!」老頭笑道,「狼穿了人皮,不敢低頭,也不敢盤腿兒坐著——一低腦袋,耳朵就容易露出來;盤了腿,尾巴就藏不住了。」
我這才注意到,老頭從我們進門兒之後就沒盤過腿。東北人都喜歡盤腿坐炕上,除非去不太熟的人家做客,才搭著炕沿坐。這老頭在自己家裡不就是一直搭炕沿?
坐在我邊上的恆飛也打了個激靈:「老東叔,你可別嚇唬我……」
「嚇唬你幹啥?」老頭呵呵笑道,「要不你們回頭看看丫蛋兒,看她長耳朵沒。」
我稍一轉頭,眼角餘光就掃見了丫頭腦袋上的一雙毛茸茸的耳朵。
那丫頭剁餡的姿勢也已經變了,屁股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凳子上挪開了一點兒,身子拱在菜板上,手裡雖然還抓著菜刀,另外一隻手卻按在了地上,乍看上去就像是趴在地上。
恆飛顫著聲音道:「丫頭那是幹啥呢?」
「裝人唄!有時候裝不像就這樣!」老頭說話的工夫,我也將身後的長刀拔出了半尺。可是羅剎還沒完全出鞘,我就覺得自己腿上泛起了一陣毛茸茸的感覺,好像是有狗貼在我腿上,用腦袋不斷地在我大腿上拱動。
瓜兒子!我腦袋裡頓時「嗡」的一聲——瓜子兒沒幫我打狼,反倒是對著我來了?
那老頭笑呵呵地拿著菸袋往燈芯上按了下去,油燈上原本還有一寸多高的火苗子被菸袋壓住之後,一點點兒消失了光亮。
僅僅幾秒之後,整個屋子就陷入了一片漆黑,唯獨我眼前的地方亮著兩隻綠油油的光點兒。也就是這一點兒微弱的光亮,彷彿讓我看見了一隻半尺多長的尖嘴。
「狼——」恆飛嚇得想往外跑,卻被我一把抓住領子,往地上扔了下去。
我是把恆飛當成武器砸向了地上的瓜兒子,可是恆飛的身子還沒伸出炕沿,飄在我眼前的兩點綠光就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面的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