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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們有過那麼一段關係,可是後來又沒有了。」他說,「我們之間發生過很多事,後來……也都過去了。」
夏末的黃昏,陽光斜射進窗裡。我望著方才被他放下的那隻杯子,裡邊茶水正漾起輕微的波紋,可那波紋不是長久的,很快又一點一點渙散而逝。 它歸於平靜,緩慢卻無法阻攔。殘忍而又決絕地,一如後退的歲月,一如走遠的人。
「這兩天我總是夢見過去的事,夢見很多很多年之前,」他低著頭說,「那年冬天,平江上起著很重的霧,我跟她從醫院輸完液出來,沿著路慢慢往家走,我家在橋那邊,她家在這邊,可她每天都堅持要送我過了橋再自己走回去,一邊走還一邊說,這江水一看就好涼,要是跳下去肯定要凍死了。」
「我們在橋北的街角分開,我穿過馬路,她轉身沿著原路重新過橋回家。等她走遠了,我再從馬路對面過來,走回橋邊看那江上的霧,隔著茫茫的一片,我壓根就看不見底下的江水,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判斷出了水涼。」
「我就那麼一直站著吹風,後來我抓著欄杆,一點點踩了上去。我站得很高,眼前是霧,耳邊聽見江聲,我身後有車從橋上過,它們都開得很快,沒有一輛停下來管我。」
「最後是她從後面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回來的,把我嚇了一跳。我來不及反應,只聽見她拼命喊我的名字,她兩手箍著我,把我一個勁地往回拖,一個女孩子居然能有那麼大力氣,我被她硬生生拽了下去,回過頭時,我看見她哭了。」
「我問她哭什麼,她抽得很厲害,搖頭說她也不知道。一邊哭,還一邊死死抓著我的手,我又問她回來幹什麼,她這才不哭了,想了想說,她數學作業沒寫完,原本回來是想找我借作業抄。」
「我拉開書包,把那天的數學試卷全翻出來塞給了她。她伸出手忙不迭地接,說夠了夠了,抄兩張就夠累了,她把我的試卷夾進書裡,兩隻手臂抱著,然後問明天還能不能抄我的作業。」
「我說可以,她又問那後天呢,大後天呢。我看著她的眼,紅紅的,還汪著水,那時我提起書包告訴她,你想抄多久都可以。」
不知不覺茶涼了,我倒掉,給他又續一杯新的。他雙手接過,唇湊到杯口抿著,也不知是否是我錯覺,他表情淡淡的,聲音卻有些發澀,始終低著眼,再沒讓我看見過他的眼睛。
「後來她又一次送我過橋,臨走她對我說了句,好冷啊,你快回家吧。我點頭說好,她卻站在街角的冷風裡沒動,一直看著我走進巷子,又等了好一會才猶猶豫豫地轉身走遠。」
「我躲在巷口,看著她背影慢慢融進了霧裡。那晚我回家刷數學題,沒注意就刷到了第二天清晨,抬起頭時天色很淺,昨晚的霧已經散了,我看見了清早的星星,就那麼一顆,很亮地懸在天上。」
「我出門上學,經過平江大橋,我一眼都沒再往江裡看。一直低著頭就走過去了,臨下橋時,我背對著江面站了很久,我忽然間意識到,有那麼多人經過我,是她拉住了我。」
「也只有她拉住了我。」
他慢慢將一整杯茶都喝完了,那茶我沏得是有些釅的,我忍不住道:「少喝些吧,不然胃又該疼了。」 他默了默,搖頭說沒事,說偶爾喝點也好,沒準喝了濃茶晚上失眠,也就不用再做夢了。
我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看著他把清亮的空杯掂在手裡,打量許久才又垂手放下。 我還是擔心他胃病難受,記起食櫃裡有一盒豆糕,我取來拆開,讓他填填腸胃,他拈起一塊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