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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釧輕輕昂起頭,冷笑一聲,「本宮身為秦王妃,本不該妄議。可本宮冒罪,問一句,若有一天當真外敵來侵,把京畿最後的屏障交給你們這群廢物,北京城的人們那些繳納了稅子、依賴於兵卒保護的人們,是否能睡得安穩!?」
含釧的聲音振聾發聵。
李三陽輕輕抬起下頜,喉頭微動。
王妃這話太冒險了
但,這個時機過去就不再來。
一切挑戰都是機遇。
既然西山大營的人送上門來,就算冒險,就算激進,就算目的昭然若揭。
可這個時候不抓住,再想遇到這種機會,就難了!
衚衕裡的人們看向這群人的眼神多了三分探究、三分懷疑。
那人陡然面紅耳赤,向後退了一步,竟不知從何答起。
含釧刻意沉了沉,給衚衕裡的人反應發酵的時間,待聽得衚衕內外傳出細碎的議論聲後,含釧方輕抿唇,聲音緩和了下來,「我雖是秦王妃,可我也是苦出身,小時掖庭學藝,少時做掌勺開食肆,可以說我是東堂子衚衕裡裡外外的父老鄰裡們看著長大的」
李三陽輕輕斂眉。
自家王爺,這個王妃,真的娶得好。
是真的,娶得好。
含釧聲音柔和,「老百姓過的日子,伺候人的人過的日子,我又何嘗不知道?」
眼神落在了那人臉上,「把你兄弟抬回去吧。我出十兩銀子,給他換一副結實一些的棺材,請曉覺寺的師傅為你兄弟做個祭場,再請一位葬儀為你兄弟好好整理一下。」
葬儀是大魏特有的行當。
有的人死相很難看,有的身體破碎零落,有的面目全非,若想要全須全尾地入土為安,就要依賴葬儀幫忙收拾打扮,好歹收拾出個人樣下葬。
這行當有些晦氣。
所以價格不低。
尋常人幾乎是請不起的。
那人愣了愣,怔忡地直勾勾看向含釧。
「至於那幾個惹事打人的草原人該怎麼查怎麼查,該怎麼懲治怎麼懲治,若是一切屬實,縱是你們營頭不管,固安縣主也不會不管——這兒是皇城根下,誰敢放肆?誰又敢造次?咱們聖人眼明心亮,英明著呢!」
李三陽癟了癟嘴,堪堪把笑意藏住。
行吧。
自家王妃好歹記得給自己備條後路。
若是傳到聖人耳朵裡去了,就衝著這麼幾句話,聖人也只有笑笑,對於先頭不尊敬的話也該抹抹平的。
先前燃著的紙錢快燒完了。
留了一盆灰白乾澀的泥灰。
被風一揚起,在銅盆裡打了好幾個旋兒。
空地上那幾個半大的小子姑娘哭得悲慼。
只有他們,哭得真切又悲慟。
這世上的悲歡總是不能相通的,人死了,有的想著趁亂撈一筆,有的想著抓住機會再上一層樓,人生在世幾十年,唯有那麼幾個人會真真切切地在墓前為土下之人撒上眼淚。
含釧嘆了口氣,意有所指道,「都是給別人當棋子的,活一輩子不容易。早日入土為安,早日入輪迴,盼他來世不為人魚肉吧。」
許是小娘子的聲音太真誠,那人的眼眶瞬時紅了,耳朵邊好似又響起了三郎忍痛嗚嚥了一宿的聲音。
那一夜,三郎一定很疼吧?
後腦勺被撞了個洞,營頭不許他們幫忙包紮止血,鮮紅鮮紅的血就從那個大洞裡「咕湧湧」地淌出來。
那一地都是三郎的血。
好像把全身的血液都流乾淨了似的。
那人埋頭擦了一把臉,頭一低,默了默,什麼話也沒說了,彎下脊背,扛起棺材的一角。
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