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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見到過周籜這樣敏感細膩、坦露心聲的時候,時歡一點都不清楚他和周阿姨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張口什麼都說不出,可還是替他難過得要命。
她站在他身前抬起頭來看著他,發現那雙注視著她的烏黑眼瞳中瀲灩明亮,其中含著複雜情緒,茫然、淡漠,悲哀在最深處翻湧。一滴眼淚沿著他的下頜線滑落至喉結,沒入衣領。
時歡連忙用袖子給他擦掉眼淚。周籜低著頭任由她動作,忽然動了動嘴唇,問道:「笑笑,你怎麼也哭了?」
啊。時歡完全沒有意識到。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自己臉上也是一片水痕。
看不得周籜難過,更看不得他哭。不能接受命運對他有一絲一毫的虧待。像他這樣的人就該一生被上天眷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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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時歡沒有回家去,爸爸媽媽知道周倬雲的訊息,也默許她留在隔壁安慰和陪伴周籜。
她陪在他身邊一起安靜地坐到深夜,周籜起身收拾了自己曾經睡過的房間給她休息。
時歡說:「我可以不睡。」
「沒關係,我沒有你想得那麼難過。」周籜摸了摸她的頭,「別怕,我就在客廳自己待一會兒,有事喊我。」
他輕輕帶上房門走出去。時歡坐在角落的單人床上,環顧四周。
周籜用過的書櫃和衣櫃,周籜學習過的桌子,周籜睡過的床和蓋過的被褥。
這套被褥被洗乾淨後收進衣櫃很久都沒有用過,布料上還殘存著周籜高中時代身上常有的洗衣粉的香味。時歡蜷縮起來躺在柔軟床鋪上,將被子拉到下巴,用熟悉的氣味將自己全部包裹起來。
十年前,那個尚顯青澀的少年也是躺在這裡入睡。
這個認知讓她覺得溫暖又心安,於是很快墜入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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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倬雲的追悼會是第一中心醫院組織舉辦的。
時歡穿著黑色裙子陪周籜站在一旁,看著周阿姨生前的領導、同事宣讀悼詞,而後依次向遺體告別。周阿姨生前工作認真負責,在同事間口碑也很好,所以追悼會上來的人很多,其中關係特別好的醫生同事還會上前來安慰周籜幾句。
站在她身旁的青年沉默寡言但得體地配合著完成所有流程。時歡覺得很難過,但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夠站在這裡陪著他,以期給他一點點精神上的支撐。
直到殯儀館的負責人走進靈堂,神色嚴肅地附在周籜耳邊說了什麼。
時歡看到周籜的神色似乎有了些許變化,他思考了幾秒鐘,然後對時歡道:「笑笑,我先離開一下。馬上回來。」
時歡點頭:「放心,這裡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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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籜在殯儀館負責人的指引下繞過人潮擁擠的前院,來到僻靜無人的偏門。
一輛黑色歐陸停在門外。殯儀館負責人很拘謹地在門內停下腳步,同周籜拉開距離,等他一個人走向那輛價值不菲的豪車後,就悄然離開。
周籜走近時,歐陸的後車窗降了下來,露出後座上坐著的那名中年男人。
他有五十多歲了,鬚髮花白,但看上去精神矍鑠,有種常年浸潤名流圈自然而然流露的威嚴,透過已然老去的眉眼還依稀能夠看出年輕時風流倜儻的模樣。
周籜在離車門還有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住腳步。
一想到自己身上有著這個人的一半血脈,就會覺得周身血液如同巖漿一般翻湧,熾烈發燙,幾乎要將自己灼燒殆盡,連自己都忍不住厭惡起自己來。
「你可以進去。這是她的事,我不會幹涉。」
車內的中年男人轉過臉來看他,露出不以為意的笑容:「我就不進去了,你知道我不方便在這裡公開露面。而且,我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