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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難怪宮裡頭的下人都覺得蘇明月若是皇子,這太子之位怎麼也輪不到蘇明旭來當。
這邊,遭人議論的蘇明旭面若寒霜,他沒理會蘇明月的討好,低頭瞥了眼五公主手中的敬茶,一揮手,那滾燙的茶水便潑到了蘇明月手上。
「惺惺作態,噁心。」
茶水還冒著白煙,澆在手上皮肉都滋滋作響。蘇明月痛得發出一聲尖叫,他卻只是冷笑一聲,直接起身,將眾人甩在身後。
那天晚上,太醫院的太醫連夜帶著藥箱入宮,蘇明旭在御書房門前的鵝卵石小路上跪了一夜。
蘇明月終於發現,自己同二哥的關係像是那早已粉身碎骨的瓷片渣。而他萬人之上的父親,就是把茶杯親手摔碎的人。
但如今,這杯水潑到了自己身上。
在後來的幾年,蘇明月熟能生巧,舉手投足越來越像個女子。但一股無法直視的痛苦自心底升起,他發現自己的嗓子越來越沙啞,所以那枚丹藥已經變成了一年兩服,後來是三服、四服。終於有一天,銅鏡裡的人長出了結喉,他呆呆了摸了摸那裡,突然覺得自己這十幾年實在是荒唐難言。
他也好,二哥也好,皇宮裡有哪兒有真正的快意人呢?一個飽受寵愛卻不知自己到底是男是女,一個飽受凌虐身心早就扭曲成湖底糾纏的水草。這座皇城到底是個什麼地方?竟然將活生生的人,變成如此可悲可嘆的怪物?
後來某次秋獵,他失足滑入池中的一瞬間,一個瘋狂的念頭莫名冒了出來——不然就這麼意外死了也好,至少第二天起來看到鏡子裡非男非女丑陋無比的自己,難免會起了自我了結的念頭。
但一雙有力的手卻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袖。
蘇明月已經喝了不少冰涼的湖水,意識模糊地抬起頭,看到前些日子被父皇宣到大殿、前途無量的新晉狀元郎不知何時遊了過來,緊緊地抓住了正在下沉的自己。
他的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一雙手骨節纖長,面板勻白,竟然比女子還要細膩幾分。
真好看,蘇明月想。
算了,還是活著吧,至少多看看這雙漂亮的眸子,也不枉自己在人間煉獄走了一遭。
……
「所以今日二位此番前來,不僅僅是亮底牌罷。」
知曉了蘇明月的真實身份和御林衛的由來,祝憐的神情也不由得帶上幾分嚴肅。
宋昀一向穩妥,做事深思熟慮,這次應當不僅僅是幫祝府脫困,還有一份周密的計劃。
蘇明月朝她遞去一個讚許的眼神:「祝姑娘果真冰雪聰明,此次我們前來,實則是想拖你下水。」
她微微挑眉,看了眼一旁的宋昀,宋昀點了點頭。
「何事?」
「廢太子,立新皇。」
此話一出,祝憐微微一怔,半晌才反應過來,她瞅了瞅神情嚴肅的二人,不像是作假:「等等……」
她阿爹還在東北打仗,寶珠和劉熹死不見屍,向來交好的五公主亮出自己的男兒身,計劃著將他正在當太子的二哥薅下來……
短短一日之間經歷了這麼多事,祝憐覺得自己直犯糊塗。
「五殿下,此事非同小可,需從長計議。」
宋昀看到她神色疲憊,突然改變了原本的計劃:「今日天色已晚,不如你我先作歇息,明日再談。」
「嘖,行行行,都聽你的。」
蘇明月一副被二人膩歪到的樣子,翻了個白眼:「那就不打擾二位了。」
喧鬧的人這麼一走,屋子陡然安靜下來。
祝憐腦子裡還在回想蘇明月那個大逆不道的計劃。果然如她所料,今日這二人的確是要搞事兒,但沒想到這事兒竟如此驚世駭俗,倒是讓她對蘇明月有些刮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