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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時分,傅宣燎點燃一支煙,站在窗前,看著手裡明滅的星火,和裊裊飄起的白色煙霧。
這包煙還是高樂成很久以前丟在這裡的,傅宣燎拿給時濛,時濛沒要,丟在床頭櫃裡放到了現在。
以前傅宣燎不懂抽菸有什麼意思,若非為了應酬攀談,獨自站在高處吸入這嗆人的氣味,為的什麼?
現在他懂了,為了想念。
僅僅一天沒見,他就開始想念了。
空著的手摸到放在床頭的錢夾,翻開裡面藏著的照片細細端詳,照片裡的人看著鏡頭,傅宣燎才重又找回被關注著、偏愛著的滋味。
他想,時濛的煙是為我戒的吧,之前我是有多笨才不敢這麼想?
又想,時濛現在在做什麼,有沒有像我一樣做噩夢,開著燈會不會好一些?
還想,時濛既然知道我兩次把他錯當成別人,那知不知道那兩次其實是我動心的節點?
明明對他那麼在意,連他愛穿什麼衣服、愛用什麼顏色的傘、還有畏寒怕冷都記得清,看到他就控制不住地上揚唇角,竟天真地以為把控住了自己的心。
連旁觀的人都看出來了。想起幾個小時前時思卉口中的「真愛」,剛才母親蔣蓉欲言又止的表情,還有高樂成無數次的打趣……傅宣燎扯了扯嘴角,眼中卻沒現出分毫笑意。
難怪會感到痛苦。
因為被時濛吸引、被激發的保護欲都是順勢而為,抵抗他的愛、抵抗去愛他反而都是逆流而行。
他一直在違背本心。
夾著煙的手送到嘴邊,傅宣燎學著時濛的樣子,抿著菸嘴吸氣,然後被嗆得頭暈眼花,窗外的燈火都看不清。
可他還是吸了一口,又一口,讓濃煙充斥雙肺,近乎瘋狂的折磨自己。
閉上眼睛,夢裡的情景還歷歷在目——黑暗中,他看見一顆火星燃起,掉入野草叢生的荒地,見風就起了燎原之勢。
像極了在海上燒毀那幅畫的場景。
當時,失去的恐懼和茫然侵佔了他全部的心神,遲鈍的痛直到這樣一個孤寂的深夜,才沿著脊背爬了上來,疼得鑽心。
他想,這是報應,是他抵死不承認喜歡,還把人弄得遍體鱗傷的報應。
這世上當真一報還一報,先前嘴硬燒了時濛的畫,時濛就用另一幅來讓他感受失去的痛苦,在他身上的鎖鏈終於被斬斷,再不用自欺欺人的時候。
傅宣燎夾著煙的手指開始不住地顫抖。
隨著枷鎖一道道解開,意志一層層瓦解,他看見藏起來的名為愛的證據。
他們如漲潮的海浪洶湧而來,全然不管傅宣燎是否招架得住,又如平地炸起的驚雷,每一聲都有如山崩地裂。
這讓傅宣燎想起自己曾把時濛比作一顆不知何時會爆的炸彈。
現在可不就炸了麼,不過炸亂的不是他平靜的生活,而是他那一顆劇烈跳動的心。
可惜,他們可以擁有的好時光,全都消磨在那些背叛、惡言,和針鋒相對裡。
在一切被畫上句點的情況下,才讓他發現愛意。
這何其殘忍。
他又吸了一口煙,像吸進了夏末晚風裡所有的涼氣。
然後任由菸頭在手裡越燒越短,直到灼傷面板,燻出濃墨般的黑色,企圖讓這份痛感蓋過其他的,讓自己保持清醒。
心口隨著痛不住地蜷縮,掌心還殘留著在海上握著時濛手腕的觸感。
那是時濛最後一次為他發瘋,從時濛把手抽走的那一刻,或者更早的時候,他就握不住了。
傅宣燎驚惶失措、卻又足夠清醒地想,怎麼辦,小瘋子不瘋了。
曾經的小瘋子總是在發瘋的時候抓著他宣佈「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