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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時濛說:「傅宣燎,我……」
僅半秒之差,車廂以近乎垂直的角度俯衝向下,之後的話語消失在風聲和尖叫聲中,傅宣燎只看見眼前的唇瓣緩慢開合,說著他無法弄懂的話。
回去的路上傅宣燎開車,他把座椅調低,溫度調高,開著還是很不習慣。
「早知道開我的車來了。」傅宣燎說。
手肘撐在車窗邊,時濛面向窗外越來越遠的遊樂圓,旋轉著的摩天輪變成一個亮晶晶小圓盤:「嗯,你的車空間大。」
傅宣燎低聲笑:「這話要讓別人聽了去,八成以為你想……」
他沒說下去,因為時濛遞來一個詢問的眼神,黑白分明,清澈見底,倒顯得他思想汙穢,像不分場合開黃腔的臭直男了。
可是之前他們倆就是見面話不多說直接上床交流的關係,這種輕佻散漫的話說一萬句都不會入心。橫豎就是句玩笑,能刺痛對方那再好不過。
現在太平和了,前所未有的。
相處模式的短暫改變留下的後遺症比預想中漫長,到鶴亭門口,傅宣燎拉起手剎,下意識開始思考的第一件事竟是——這麼晚了,要不要把時濛送回家?
時濛已經下車了,繞行至駕駛座車門旁,等傅宣燎下來。
傅宣燎動作很慢,包括下車,包括走到自己的車跟前短短的十幾米路程。
一定是因為今天的出遊,傅宣燎想,果然不該答應他的。
即便如此,他還是在啟動自己的車子後,不自覺地看向來時的方向。
鶴亭的地面停車場很寬敞,一眼就能看見時濛還站在開啟的車門旁。
他身形單薄,卻站得筆挺,沒有穿那天在酒宴看到的正式服裝,毛衣搭厚外套看起來舒適又日常,讓傅宣燎想起許多個星期六他等在門口的樣子。
明明是跑下來的,還在喘,卻偏要裝作剛好碰到,按部就班說一句「你來了」,很懂禮貌似的。
其實就是個性情乖張的野孩子,不記得從何時起變成了這樣,總之和時沐一點都不像。
可是如果今天在這裡的是時沐,過生日的是時沐,傅宣燎一定不會就這樣讓他離開。
他會把他帶回家。
許多念頭湧入腦海,陸陸續續地重疊,令傅宣燎還沒想好就先一步開了口。
「很晚了。」他問,「要不要去我家?」
大概連路過的螞蟻都會覺得這個問句多餘,因為時濛對他永遠不需要猶豫。
而且傅家就在鶴亭附近。
於是很快的,傅宣燎聽到時濛那輛車的車門關上的聲音,以及一句很輕、卻足夠聽清楚的「好啊」。
第10章
路上,時濛接到江雪的電話。
「生日快樂啊小濛濛。」江雪掐著時間打來,以為這會兒時濛是一個人,「那傢伙走了吧?你看我是不是很識相,昨晚和今天白天都沒來打擾你。」
時濛正坐在傅宣燎的車的副駕上,聞言偏頭看一眼「那傢伙」,實話實說:「他沒來。」
「什麼?」嗓門頓時拔高几個度,江雪怒道,「不是正好週六嗎,他憑什麼不去?」
雖然沒開擴音,但這音量已經足夠身邊的人聽見,時濛眼看著傅宣燎的唇角彎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稍稍側過身,對著手機說:「改成今天了。」
「這樣。」江雪一下子淡定了,「你們出去了?」
「嗯。」
「去的哪兒?」
「遊樂園。」
「今天不是下雨了嗎,遊樂園營業?」
「營業的。」
時濛在忙的時候從不接電話,包括開車,因此江雪以為他這會兒很空,同他聊了起來:「欸,那姓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