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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小青搖了搖頭,看了眼客廳裡的形勢,賀太太正在朝她這邊望,媽媽沒空,那麼下一個可以隨便聊的物件就是她了。
她當即跟賀暉說:「我帶你在小區走走?」
賀暉當然同意。
兩人一同出門,賀暉開啟車的尾箱,從裡面拎出兩罐啤酒,「這裡面有個湖,去那兒正好喝。」
「你也住這個小區?」苗小青問。
賀暉的喉頭滯了滯,隨口說道:「有個朋友住這裡。」
他們穿過高層住宅區域,到了霧氣蒸騰的湖邊,冬天的湖面漂著枯葉,湖水下的耐寒寬葉水草依然青綠,周邊卻長出了墨綠色的藻類。
相比起水下,湖岸的蘆葦已經衰敗,枯黃的葉片凝結著白霜,水中的根莖腐爛發黑,讓這一整片水域都顯得混沌汙濁。
兩人走到伸向湖心中棧道盡頭,在長椅上坐下。
賀暉開啟一罐啤酒遞給她,還是問了一句:「這麼冷真的要喝?」
苗小青接過來就喝了一口,望著湖水上的落葉出神,「你還在讀書麼?」
「讀啊,」賀暉說,「假期就在老頭的公司實習。」
「哈哈。」苗小青笑了,「隱瞞身份的嗎?」
賀暉臉紅了紅,「哪有那麼戲劇?有好幾個人專門帶我。」
「挺好的啊,」苗小青說。
「你什麼時候回學校?」賀暉問。
「後天。」
「讀博士很難吧?」
苗小青望著岸邊,大部份的樹已經光禿得只剩樹枝,幾棵翠綠的香樟樹疏疏落落,被風一吹,葉子像下雨一樣往下落。
「不知道會有多難,」她說,「每次我都以為最難了,度過以後,就有更難的在等著我。現在我已經知道了,未來會沒有止境地難下去。」
「會得到什麼?」賀暉問,「這麼艱難,你總要得到什麼吧?」
苗小青笑著喝了口酒,「過去你玩那些單機關卡遊戲能得什麼?為什麼還一次次地玩?」
「那是上癮?」賀暉說。
「那是種成就感,」苗小青說,「像征服雪山和荒漠一樣,成就感比任何東西都更讓人上癮。而我做物理,大概就是因為一個又一個的成就感讓我上癮。讓我覺得未來的自己可以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她豪氣喝完剩下的酒,鋁罐被她「咔嚓」捏扁,才仰起頭,臉上帶著姿意的自信的笑容,仰望著陰霾的天空。
這是年輕的勇氣,可以去征服宇宙萬物的勇氣。
賀暉怔怔地望著她,腦子裡瞬間想到了很多陳詞濫調的雞湯文字,理想,追求,價值……那些曾經酸掉牙的字眼兒,此時卻令他心裡湧起一股奮鬥的熱血。
他彷彿剛剛才想起,他才二十多歲。
湖水寂靜無聲地湧動,一隻在湖岸踱步的水鳥突然展翅,低飛到湖心,翅膀掠過湖水,又沖向高空。
「回去吧。」苗小青站起來,將啤酒罐投入的垃圾桶。
賀暉跟在她身後,一路無聲。
回到家裡,苗小青的小姨一家三口也到了。
她一走進家門,讀高三的小表妹看了眼賀暉,一把抓過苗小青,貼在她耳邊說:「那是你男朋友?」
苗小青掐了一把她肉嘟嘟的臉,「別瞎說!」
小表妹朝苗太太那邊往了一眼,苗小青也看過去,見苗太太,小姨和賀太太坐在一起聊天。
「走走,我們去你房間說,」小表妹毛手毛腳,拽著踉踉蹌蹌的苗小青往樓上走。
一進房間,小表妹神秘地關上門說:「之前我媽在廚房,問大姨這家人怎麼這麼早來拜年,是不是親家?」
苗小青驚得一跺腳,「三姨瞎猜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