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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霙頷首應是,這時外頭管事匆匆進來報:「老爺,出事了,喬家太太來了,披麻戴孝,在門口哭罵。」
玉霙驚詫一跳,心口沒由來被什麼錐了一下,喬家死人了?
疑惑地看向父親,卻不敢問。
慕容槐讓她回探芳院歇息,行宮那邊不知何時有召幸,玉霙福一福,起身回後宅,一路上丫鬟婆子攘攘往前門跑,撞見了她曲膝斂衽,恭敬不已,眼神分明透著一絲古怪,她越走越覺不對勁,不敢想下去,身上漸地掉了三魂二魄一般,腳步昏沉沉。
回到探芳院,直接去了南屋,定柔依舊坐在圓桌邊做針黹,見到她,唇角綻出了笑,眼眸裡的光清凌凌,與從前並無半分不同。
她竟笑不出來,依在門框邊,這副身軀像不是自己的,手腳冷顫,不聽使喚,心下悽愴一片,有濕熱燙了臉頰,才知道自己流淚了。
定柔慌忙過來:「姐姐,你怎地了?」
玉霙微一啟唇卻破了音,淚水嘩啦湧眶而出:「你們誰能告訴我喬家出了什麼事?我心裡忽然好難受」
侍立在旁的兩個嬤嬤交換了個眼色,一個上前道:「姑娘問了,奴不敢隱瞞,求姑娘切勿讓老爺知道是奴婢告知的,那喬鬱公子薨逝了,喬知府也去了,現下喬家就剩了寡婦一個。」
玉霙眼前一黑,險些踉蹌摔了。
接下來,她才知道了來龍去脈,那天父親壽誕喬玉郎回去後萬念俱灰,成日醉生夢死,大喝特喝,直到一日吐了血,中了酒毒,內傷外患交困,肝脾都破裂了,醫者好不容易保住了半條命,躺在床上,行將槁木,仍然氣急敗壞要酒。喬知府一氣之下讓人拿繩子綁了,喬母成宿成宿守著。行宮大宴喬知府也在仕宦當中,目睹了玉霙承寵,回去後,看到獨生兒子不成器的樣子,大發雷霆,說那賤人已爬了龍榻,又說了許多女子水性楊花的不堪話,本想鞭策兒子一番,讓他醒悟,沒曾想兒子情深似海,難以經受,當下「哇啦」一聲,吐血如注,被褥、帳帷,到處都是,幾乎把肺都吐出來了。
而後軟垂垂倒在枕上,望著屋樑,奄奄說了一句:「玉霙,願他惜你。」
頭一歪,斷了氣,入殮前眼睛也沒闔上。
喬知府眼看兒子救不回來,悔恨煎熬,悲痛欲絕,一口熱痰上來封了喉,當夜也歸了閻羅。
聽到這裡,玉霙已絕了淚水,眼睛濕漉漉不知在望何處,呆呆順著門框滑坐地上,定柔扶著她,發覺她全身痙攣,手心冷汗如洗,緊緊抱住自己的肩頭,像個嚇壞了的孩子,惶惶哀求:「妹妹,你幫我去前門看看,勸勸喬太太,讓她回去,不能壞了我的名譽,我現在是皇上的人,若傳到行宮,讓皇上起了疑心,我便沒活路了。」
定柔只好去了,出了儀門,外頭人牆重重,父親的聲音在說話:「與我家無幹節哀順變」
好不容易撥開一條隙,走到前頭,見到一個滿身縞素的婦人,仰天悲泣,嗓音悽厲尖銳,目如睚眥地指著大門:
「紅顏禍水!我詛咒她被千人騎萬人跨!生生世世入勾欄!」話音剛頓,一頭奔磕在石獅上,砰一聲裂響,白花花的腦漿混著鮮紅迸濺
這是定柔第一次目睹活生生的人變成屍首。
到了半夜,仍後脊心發寒不敢睡,起身打坐,不停默唸著師姑教的話,不懼鬼蜮,無畏猛獸,想到玉霙白日的形狀,可能需要安慰,起身去了東屋。
燈火亮的刺眼,與她的房間格局相似,傢俱擺設也類同,牆上掛著各式琵琶。玉霙只穿了素色寢衣,長發散著,雙手抱膝蜷坐在榻上,雙眼紅腫,秦嬤嬤在勸慰,喋喋說著深明大義的道理。
見到她來,秦嬤嬤袖子揩了淚,去煮雪沫乳花浮做夜宵。
定柔靜靜坐到塌邊,握住姐姐的肩,四下靜謐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