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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珍從黃包車上下來,拎著皮箱往火車站走,她連鳴鳳都沒帶,是好費了一番口舌的,道先去金山侄女那裡,再和哥嫂乘最末班火車往蘇州,如今火車票邪氣值銅鈿,她手頭緊張,能省一個是一個。
老太太從眼皮子底看人,精刮瘦的指骨撫撣衣擺:「曉得手頭緊張,還瞎走八走!」英珍默不吭聲兒,知道老太太再等著抓她話柄子可以好生罵人,縱是這樣,還是聽了不少陰陽怪氣的話,後是老太太自覺沒趣了,命趙媽取來兩筒龍井兩盒外國餅乾一包幹魚片,讓她帶給哥嫂聊表心意。
實屬打發叫花子!英珍但凡想起就生氣,她抿緊唇,橫過馬路,頓時一股子巨大的音浪聲嗡嗡地撲面而來,到火車站了,挨挨捱捱皆是過客,再往裡走近些,就看見一幫挑行李的腳夫,四處張望尋找生意,持電棍的紅頭阿三,在敲詐賣煮花生的阿婆,地上扔了一攤碎殼,乞丐也很多,男女老少都有,英珍沒個留神,眼面前多了個五六歲的獨臂女孩,頭髮散亂,滿臉髒汙,套著不知甚麼顏色的粗布袍子,伸出另一隻同樣髒汙的細瘦胳臂,也不開口討,只盯著她,眼睛裡還有亮光。
英珍把車夫找的零錢給她,一下子不知從哪裡鑽出十來個一般大的孩子,四面八方包抄過來,把她圍簇在當中,嘴裡直嚷嚷:「太太行行好,給點銅鈿罷!」
「可憐可憐,五天沒吃飯,前胸貼後背!」
「太太賞點銅鈿買衣穿,要冷死了快!」
英珍被纏地脫不開身,忽然察覺有人在悄悄拉扯她的皮箱,心底開始慌張起來,表面則佯裝鎮定:「滾開!小赤佬滾開!」
不遠處紅頭阿三嚼著花生望來,卻不動。
腳夫們蹲在石階上,交頭接耳地看熱鬧,一種仇富心理作祟,闊太太們出這樣的洋相,心底很爽落。
過客行色匆匆,面容冷漠,無人肯多管閒事。
英珍使勁推開一個黏在她身上的孩子,朝那幫腳夫大聲喊:「擔行李,有擔行李的麼?」
一個腳夫立刻站了起來,英珍才鬆口氣,忽然聽見身後有男人的嚴厲叱喝聲:「滾開!」
顯然他的「滾開」比她的「滾開」要更具威懾性,孩子們轟得如鳥獸散,她的肩膀被有力的胳臂擁住,皮箱也拎到他手裡。
那個腳夫站住不前了。
英珍抬起頭,是姚謙,他帶了頂黑色的禮帽,半遮著臉,穿雪青色薄呢大衣,襯得身型愈發高大。
「怎被那些小鬼頭纏上?」姚謙告訴她:「這裡不是發善心的地方。」
英珍仍然心有餘悸,不願再想方才的驚險,只問:「你一個人?範秘書沒有跟來?」
「他跟來做甚麼?」姚謙搖頭笑道:「我不在,他有的忙了。」
英珍不死心地回頭望:「你就沒帶個人來?萬一」萬一有刺客尾隨在後,她這條小命或許難保。
姚謙看透她的心思,唇邊的笑容加深:「雖與你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若同年同月同日死,我是甘願的!」
但她不甘願!
英珍望見天邊有一輪孤零零的圓月,濕潤而蒼白,檢票口排起長隊,屋簷掛著紅紙燈籠,也有幾盞小黃燈,互相交錯輝映,一種溫軟又淒清的感覺,不和諧的融合著。
幾個乞丐順長隊,擎著破碗伸到他們面前,一個一個不厭其煩地討要,直到來回要了三遍後,他們還站在原地,姚謙去到前面問詢,很快又迴轉來,低聲說:「有個婦人臥軌自殺了,還要等會兒再檢票!」英珍怔了怔才道:「怎麼這樣想不開。」她是沒有這樣的勇氣,縱是真要死,或上吊或跳河或吞金,總要保個全屍!
站在他們前面一個女人抱著鬧覺的孩子拍撫著,聽到他們在說,很知內情的樣子,插話進來道:「是個有錢人家的太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