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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遏抑再想上前的念頭,謹慎剋制地後退半步,垂眸看她,睫羽微顫。
謝重姒語塞,認命地告之:「蘇州之行,那晚你也喚了次我乳名。」
得到意料之中答案,宣珏輕笑出聲:「殿下瞞我瞞地好苦。至於臣麼……」
他笑得風輕雲淡:「何時知曉,是否知曉,對您來說,有何差別?您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無論如何,他都拿她束手無策。
謝重姒心裡震盪不定。
幾乎無法從宣珏面上看出他所思所想,特別是當他掛上這副淺笑假面的時候——清風月朗,滴水不漏。
她只能從那極為公事公辦的唇角弧度,感受到宣珏壓抑許久的七情六慾,心火妄念仍舊被死命壓制,卻在崩潰的邊緣搖搖欲墜。
和他平素修身淡然的溫和截然不同,像是換了個魂魄,又像是前世手段狠辣過、冷麵無情過的鐵腕帝王重回,甫一站立,就讓人惶恐得不敢直視。
謝重姒喘了口氣,心想:看他這模樣,恐怕不是近來才得知的。只是被顧九冰激得和盤托出。
這……這是最糟糕的情況。
特別是這麼久,他都自然如常,從不開口談及。
她還以為嚴絲合縫、毫無破綻。沒想到老底早就被揭了個底朝天。
……該死。
她手足無措到不知如何開口,像是喘不過氣來,吞吐了會呼吸,才緩緩說道:「是揚州的時候嗎?還是蘇州的時候?或者回京之後,我表現有異,和本該的不同,再或者……」
「這不重要。」宣珏打斷她。
「這很重要!」謝重姒道,「你為什麼不說?!不問我?不當時就質問?非得憋在心底這麼久?!」
宣珏眉梢一揚,像是自嘲:「臣哪敢啊?」
謝重姒無話可說,將他隱沒暗處的小心翼翼悄然攏起,向來不甚敏感的心被這千絲萬縷割地生疼。
她同樣小心翼翼地問:「為什麼不敢?」
宣珏一抬眼眸,眼中神色不言而喻——
那幾百日夜的冷言相待,靜默對峙,不死不休的荒謬結局,凡此種種,都牽扯圍困得他裹足不前。
宣珏:「你說我為什麼不敢?殿下,非得逼我剖心挖肺麼?刀子是在你手上不錯,但好歹也給我……」
他像是嘆了口氣,萬般無奈:「留條活路吧。」
今夜挑明,已是他的極限,再也不想深究徹底。
謝重姒一愣,不知道宣珏是否胸梗難受,反正她心口已是一抽一抽。
心一橫,想要拉住宣珏,道:「我沒有想逼你,但是離玉,離玉!」
她聲音大了幾分:「你就這麼避而不談嗎?!」
宣珏神情依舊平穩,不動如山,他頷首有禮地問道:「不行嗎?」
謝重姒一時半會被他這自然至極嗆得說不出話,一句「不行」還未出口,就聽到不遠處葉竹急匆匆尋來:「殿下!找您大半天了,怎麼到這來了?」
謝重姒這身紅衣,無論白日黑夜,都極為顯眼,葉竹乍一眼就看到了她,然後才注意到一旁深藍長袍的宣珏,同樣見了個禮:「宣大人。」
不知為何,葉竹覺得這倆人之間氛圍詭異,特別是殿下杏眸含煞,罕見地怒氣不淺,但還在壓制心火沒有爆發,一旁的宣珏……溫和如常,但那平靜從容太過刻意剋制,莫名讓人難以靠近。
葉竹又道:「趕緊回宴上吧。宴席未散,外賓還得接陛下賞賜一輪呢。」
謝重姒煩悶至極,差點沒拒絕回去當那吉祥物,又想到不能落了大齊臉面,終是咬牙向回走去,指著宣珏道:「葉竹,看著他,待會把他請去未央宮。別讓人跑了。」
葉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