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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收拾了一番,想著秀蘭將要出嫁,拿了幾匹預備添妝。女孩兒家,有嫁妝也要守的住,學些本事是當務之急,這一年便將她接過來,除去家人生日,竟常住了好有一年。也不單與她院子,橫豎林貞院裡夠寬敞,收拾一間屋子住了便是。
林俊使人從江南帶回來的料子,還有有幾塊顏色輕柔,適合女孩兒家的,玉娘一式兩份的裁了,與林貞秀蘭穿上,姐妹更顯的親香了。然再親香,終究不是親姐妹。已進臘月,秀蘭要回家過年。林貞無伴,拉著秀蘭的手道:「過了年,好歹早些過來。」
秀蘭笑道:「我在你家出門子算了。」
「我怕大妗子打我哩!」
秀蘭道:「我媽再不捨得打你的。放心吧,我在家也單一個女孩兒,過了年我還來。我們好似那浮萍,誰知日後飄到哪裡呢?趁著還沒脫根,有一日且聚一日吧。」
林貞道:「竟打禪語了,了不得!薛爺的飯碗掉了!」
說的二人笑做一團,笑完兩人彼此囑咐了幾句,秀蘭便坐轎回家過年。
林貞幼年常一人獨處,今年叫秀蘭伴了一年,猛的分開,十分不慣。雙福和四喜雖不至沉悶,卻恪守主僕之道;三多九如多話也說不上了。悵然望著二門,嘆道:「若有個人,總陪著,一日不分離該多好?」
雙福撲哧一笑:「好姐姐,你這話,知道的是說秀蘭姐姐,不知道的還當你害了相思病想姐夫哩!」
林貞道笑了笑,道:「屋裡沒意思,我們去園子裡走走。」
「我的好姐姐,凍掉耳朵哩,去園子作甚?白皚皚的一片,有甚好瞧?」
「有絹花粘在樹上,襯著白雪嬌艷的很。媽媽正忙,我打她那裡過,她又分神。我們帶上手爐,又穿得厚,哪裡冷了。你們若是冷,使人去屋裡拿兩個披風罩上。我恍惚記得去年兩件舊的,做的有些大,你們大約穿得。」
雙福和四喜算得了賞,忙謝過。使婆子去拿了來罩上,主僕三人便往園子那頭去。
才走進園子,四喜皺著眉道:「那邊是誰?天寒地凍的,縮在那裡,莫不是賊?」
「青天白日的,哪有賊?」雙福笑道,「看是哪對野鴛鴦,叫我去嚇一嚇!」
林貞早看見了,道:「不是丹旭和二姐是哪個?果然是熱戀,多抗凍啊!」
雙福樂不可支:「姐姐好巧的一張嘴,熱戀,哈哈哈哈哈!」
雙福一陣大笑,驚的丹旭二人魂都散了!時下規矩,家僕私相授受的,碰上霸道的主家,打死不論!別人不知,丹旭卻知林俊的手段,冷汗都嚇出來了。鼓起勇氣,扭頭一看,竟是林貞三人,沒來由的鬆了口氣。領著於二姐上來見禮。
林貞埋怨道:「你們倆也仔細些,叫人瞧見了,大過年的好挨板子麼?」
於二姐羞的滿臉通紅。
丹旭臉亦紅了,對林貞做了個揖:「謝姐姐提點。」
林貞看著丹旭那張漂亮的過分的臉,再想想他與於二姐的情誼,分明就是個異性戀,林俊真箇作孽,單寵著丹陽多好啊!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皆大歡喜。只是林貞也不好插手父親屋裡的事,便是同情都不好露在面上,平日裡只暗處照應一二。她對僕從素來和氣,也無人懷疑。連丹旭本人都不知道。此刻恰好撞見,林貞掃了一眼於二姐乾裂的手,從荷包裡拿出半錢銀子遞與她,調侃道:「去買些面脂擦擦。女孩兒的手頂重要,養好了人家才不嫌哦。」
丹旭算是看出來了,合著林貞拿他二人當孩子逗著玩哩。又是好笑,又是感動。林貞還不如他大,偏裝出老氣橫秋的模樣。然若論和氣,他丹旭經了多少主人,無一人比的上她。低著頭,竟不知能說些甚麼。
雙福聽見林貞笑於二姐,嘆道:「姐姐你好意思說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