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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貴人可否告知,殿中伺候的內人是……」他終於忍不住問,故作鎮定的語氣中仍不免帶有一分顫抖。
「司膳裴氏。」內侍答道。
獲得這個猜到卻並不想得到的答案,他不禁怔住。較長的時間內沒等到他的回應,內侍畢恭畢敬地再施一禮,然後退至殿門外繼續守候。
他默默立於中宵庭中,心裡似有兩個自己在對話:
「若服侍醉酒的官家,兩個內人不更好麼?為何小內人離開,卻獨留寶瑟在內?」
「或許小內人行事不愜聖意,官家不許她伺候?」
「那她為何行色匆匆,神色驚惶,還不忘關門?每次值宿的學士入對時,殿門都是敞開的。」
「……今晚夜涼風急,關門又有何妨?」
忽然,他有些鄙視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官家勤政,不喜聲色,哪有召自己來置於門外不顧,而與內人尋歡作樂的道理?何況寶瑟對自己情深意重,豈會甘領聖恩?
想通這點,他頓時振作精神,快速於庭中踱步,合手呵氣取暖,緊鎖的眉頭也漸趨緩和。
守門的內侍聽見動靜,回顧他,和顏道:「內翰如覺寒涼,不妨暫回翰苑,加一件衣裳再來。」
他搖搖頭:「不必,官家應該很快會召我入對,我萬萬不可離開。」
然而一等再等,殿門始終未開。當他發現殿內燭火不知被誰熄滅時,霎時如墜深淵,感覺自己小心維繫的一點希望也像這燭光一般被悄然捻滅。
「也許,只是官家醉酒,寶瑟讓他安歇了……」他向自己解釋。
另一個他冰冷地反駁:「如果這樣,寶瑟會不出來向你說明一下麼?」
「也許,寶瑟在帳外服侍官家,不得輒離……」
「寶瑟的職責只是伺候官家飲食,夜晚起居,自有專職的內人,她沒有理由留在官家寢殿內。」
似被冰稜扎心,又痛又冷。他停下踱步的足,僵立著緊盯那已無光影映出的窗格。
「沈內翰,官家似乎安歇了,不如內翰先回去,若官家醒來,我再去翰苑傳宣?」內侍見他神色有異,小心翼翼地問。
他置若罔聞,並不回答。
內侍再問一次,見他緘口不言,也就不再多說,任他繼續立於風露中。
他屏息靜氣,凝神聆聽殿內聲響。他聽到夜風晃動廊廡下簾櫳,聽到落葉滾過殿前玉階,聽到遠處隱隱傳來的更漏聲,甚至聽到足邊青磚縫隙裡生出的小草承接的露珠自葉脈滑落的聲音,但沒有聽到殿內傳來的任何動靜。
她不會願意的,他覺得她會出言抗拒,或是委屈地哭。
然而並沒有,什麼都沒有。
「她一個弱女子,面對九五至尊的帝王,又能怎樣?」他又開導自己,「無論發生什麼,縱非她所願,她也只能默默接受。造化弄人,不是她的錯,不是她的錯……」
他開始想下回見到她是安慰她,再度表明心跡,還是閉口不提,佯裝毫不知情。無奈心底血流成河,難抑一陣陣奔湧而出的痛楚,他顫巍巍地走到殿門外階前,背對殿門,頹然坐下。
他強迫自己不再想與此有關的事,舉目前顧,試圖借數梧桐上飄落的樹葉轉移注意力。
一片、兩片、三片……六十九、九十、九十一、九十二……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二十……唉,她,怎麼樣了?
破曉時分,寢殿門自內開啟,他牽掛了一宿的寶瑟終於從中出來。
他幾乎是一躍而起,立即整理衣冠,在她看向他時長揖為禮。
她無聲地緩步走到他身邊,在她裙裾飄入他垂目所及的視野內之前,他先聞到了一縷柏木、龍腦與沉檀相融的香氣。
她來到他面前時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