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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卿言笑之語且到這裡,別再說了。」皇帝揚手一按,示意還在奚落嘲笑沈瀚的眾臣噤聲,然後轉顧沈瀚,含笑委婉地道,「不過既然參政自己都吃待漏院食品,那又何必反對它呢?」
沈瀚沒有就眾臣的嘲諷回應一語,但回到家中,立即洋洋灑灑寫下近千言,上書官家,請求致仕。皇帝頗感意外,親筆回復,好生撫慰,沈瀚再上一書,稱年老體衰,有病在身,希望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這次皇帝沒有直接回復,而是私下請沈瀚入宮,來到嘉明殿,與之一同用膳。
「今日這御膳與往日不同,不是御廚所做,而是我讓裴尚食自宮外購來。」皇帝向沈瀚介紹,「你看,李婆婆雜菜羹、賀四酪面、髒三豬胰胡餅、葛家甜食……都是汴京舊人做的。當年先帝宣索市食,最愛這幾樣,也曾邀你我同食,參政可還記得?」
沈瀚欠身道:「皇恩浩蕩,臣自不敢忘。」
皇帝嘆道:「先帝惦念汴京,亦珍視老臣故人,常教誨我要尊恩師、近賢臣,尤其是自我少年時便一直輔佐我的沈先生。而今四夷未附,兵革未息,國中也時有弄權之奸人。我全心信賴的大臣不多,先生無疑是其中之一,面臨如此內憂外患,先生捨得拋下君國,就此歸隱麼?」
沈瀚聽得感傷,道:「只要官家需要臣為國盡忠,臣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臣不過是見滿朝俊彥,個個意氣風發,而臣垂垂老矣,所思所想,未必能順應時代所需,已到該讓賢之時,故不敢再忝居高位。」
「不合時宜的是那些不著調的玩笑,不是先生的思想,先生便當風拂過耳,不必放在心上。」皇帝又舉觴勸酒,與沈瀚連飲數杯,不時撫慰,最後沈瀚心情漸好,也不再提致仕之事。
進膳之後沈瀚告退,皇帝見他很喜歡那些市井食物,吃了不少,便讓裴尚食將剩下的也用食盒盛了讓他帶回去。裴尚食欠身道:「妾明白。這些市食當時便買有幾份,早已將其中一份包好,等候沈參政帶走。」
皇帝贊道:「還是裴尚食善解人意,比我想得周全。」
裴尚食微微一笑:「妾知道,沈參政向來不會明說想要什麼,只是暗示,要人來猜。這等瑣事何必煩勞官家費心去猜,妾便鬥膽,先為沈參政安排好了。」
沈瀚剛剛轉好的心情又被她這句話毀了,末了怎麼也不肯接受皇帝的賞賜,空著手拂袖而去。
皇帝也看出些端倪,私下召來蒖蒖,細問裴尚食一直以來對沈瀚的看法,蒖蒖如實告知,皇帝嘆道:「我也知道他們多年來始終彼此懷有敵意,只不知因何而起……可惜我今日為挽留沈參政所做的努力,幾乎被裴尚食那寥寥一語消磨殆盡。」
蒖蒖道:「我看那沈參政為人實在太古板執拗,上次曾侍郎不過是在待漏院唱了半闕好聽的小詞,就被他罵,說曾侍郎唱的是靡靡之音。裴尚食看不慣他也很正常,所以常忍不住嘲諷他。」
「哦?曾侍郎唱的是什麼詞?」皇帝問。
蒖蒖仔細回想,答道:「據說是孫洙內翰的詞,我只記得前面一句:悵望浮生急景,淒涼寶瑟餘音。」
「淒涼寶瑟餘音……」皇帝重複著這一句,若有所思。
「我覺得這詞寫得很好呀,曾侍郎也說典麗清婉,哪裡就靡靡之音了!」蒖蒖頗不忿,「沈參政聽後就大發雷霆,別人去勸解他還罵那些人,看得我也是一頭霧水,真是何至於此。」
皇帝帶著一點瞭然笑意,看向蒖蒖:「你知道裴尚食的閨名麼?」
蒖蒖惘然擺首。
「寶瑟,」皇帝道,「她叫裴寶瑟。」
大臣是極少有機會得知內人的閨名的。這個發現令皇帝和蒖蒖對沈瀚與裴尚食之間可能存在的前塵舊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只是他們都不便去追問裴尚食